“哎哟,你弹得太棒了!只可惜年纪太小,若不然我可以考虑让你作我情郎。我喜欢手风琴手,琴声把我的心都快融化了!”
保尔早已满脸通红,只不过夜晚谁也看不清罢了。他想推开这个淘气的女孩子,可人家就是不放手。
“哦,亲爱的,哪儿逃?真是个老实巴交的小女婿。”她逗乐地说。
保尔感觉到她那富有弹性的胸脯贴在了自己肩上,不由地局促不安,心里狂跳。周围的笑声惊动了平日宁静的街巷。
保尔推了推加林娜的肩说:“你挪开点儿吧,碍着我拉琴了。”结果又引起一阵哄笑。
手风琴风箱缓缓地张开,手指自然地移动着,是一首大家都熟悉的乡间小调。加林娜带头儿唱起来,玛鲁霞和其他人伴着:
“所有的纤夫,返回了故乡,故乡多么可爱,小屋多么温馨,我们深情地歌唱。”
年经人的歌声飘向远方飘向树林。
“保夫卡!”是阿尔焦姆的喊声。
“是叫我, 得走了。”保尔收好手风琴,扣了皮带。
玛鲁霞求他:“再多待一会儿,回家不会太迟的。”但保尔还是急着要走。
“不,明天再玩吧,必须走了,哥哥叫我。”说完便穿过大路,朝家里跑去。推开门,看到的是阿尔焦姆的同事罗曼,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叫我?”保尔问。阿尔焦姆点点头,对陌生人说:“这就是我的弟弟。”那人向保尔伸过来一只粗壮的手。
“保夫卡,是这样的,”阿尔焦姆对保尔说,“你说你们电厂的电工病了。明天打听一下,他们要不要雇个内行,如果要,快来告诉我。”
陌生人接着说:“还是我跟他一块儿去吧,我自己跟老板谈。”
“当然要雇人了。电工病了,今天机器都停了。老板都急了,要找替工,可就是找不着。光有锅炉工就发电,他又不敢。对了,那电工是得了伤寒。”
“照这么说准成,”陌生人说,“我明天找你一块儿去谈。”他对保尔说。
“好的。”保尔看到陌生人正用浅灰色的眼睛平静地审视着自己。目光沉着而凝注,让保尔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人灰色短上衣,紧扣所有的扣子,脖颈粗得像牛,整个人看上去就充满力量。
他要走了,阿尔焦姆说:“朱赫来,祝你好运。明天我也去,把事情给办妥当。”
游击队走后四天,德国人进了城。前些天冷清的车站又响起了火车汽笛声。“德国人来了”的消息在城里迅速传开了。
全城都被搅得骚动起来。其实早知德国兵会来,可真是到了可怕的德国兵已不再遥远而近在咫尺时,人们反而有些疑疑惑惑起来。
居民没人敢上街,都在家里透过院门偷看。
德国人将公路中间留出,并排两队在路两侧走。这些人身着墨绿军装,头戴钢盔,肩扛着军包,手端步枪,枪上都插着刺刀。他们的队伍从车站一直排到市里,个个提心吊胆,但其实并没有任何人想抵抗。
两个军官手持毛瑟枪走在前面,一名乌克兰伪军小头目走在公路中间。这是个翻译官,身穿蓝色乌克兰短衣,戴羊皮制的高帽。
德国兵成方阵排列在中心广场。他们擂响军鼓。有些居民壮着胆子围过来。伪军小头目走上了药铺的台阶,开始宣读城防司令命令。
本司令宣布:①全城居民二十四小时内交出所有兵器及冷兵器,违者枪决。②全城戒严,晚八点后禁止上街。城防司令科尔夫少校。
这栋楼从前是市政管理局所在地,后由工人代表苏堆埃使用,如今落在了德国军司令部手里。
一名卫兵站在台阶旁,他头上的钢盔换成了大檐帽,上面有一枚鹰形的徽章。就在那里的院子中有一大块场地,用来堆放收缴的武器。
在被枪决的威胁下,整天有人交武器。大人没敢出面,全是少年和小孩儿,但德军没扣留任何一个人。
有些人并不愿送,就在夜里将枪抛在马路上。第二天早上,德军巡逻队拣拾起来放到军用马车上运回去。
中午十二点,规定时间已过,德国军清点完缴获品,共计一万四千支,还有六千支德军没拿到。他们便挨家挨户地搜,然而几乎没找着一支。
次日清晨,市郊内,古老的犹太人墓地旁,两名铁路工人被德国人枪杀了,因为他们被搜出了藏匿着的步枪。
阿尔焦姆听到那消息后,便急忙赶回家。他在院子里遇到了保尔,便一把抓住弟弟的肩膀,板着脸用低沉的嗓音问:“你有没有带了枪藏着?”
保尔本想瞒着,但又不想对哥哥撒谎,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哥儿俩一齐走进小板棚,哥哥从横板上取了布枪,卸下枪栓与刺刀,用足了力气将枪托往柱子上猛砸。枪托断了。碎块远远地飞到了小院子外的荒地中。接着又将刺刀和枪栓抛进了粪坑。
完事之后,阿尔焦姆告诫弟弟:
“保夫卡,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懂得藏这个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我警告你:今后什么也不准往家带。记住,如今为这种事可是会送命的。干万别瞒着我,要不然你弄回家被他们发现了,头一个被抓去枪毙的就是我。你这个小家伙他们倒不会注意。如今狗崽子们横行霸道,明白吗?”保尔保证今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正要穿过院子进屋,看到一辆四轮的马车停在了列辛斯基家的大门外,车上下来的是律师夫妇,连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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