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不多时,却见赵虎从西角门进来。张龙想道:“他取兵刃不能这久快,他必是解了解手儿回来了。”眼瞧着他迎面扑了恶道,将左手一扬(是个虚晃架式),右手对准面门一摔,口中说:“恶道,看我的法宝取你!”只见白扑扑一股稠云打在恶道面上,登时二目难睁,鼻口倒噎,连气也喘不过来。马汉又在小肚上尽力的一脚,恶道站立不住,咕咚栽倒在地,将刀扔在一边。赵虎赶进一步,一跪腿,用磕膝盖按住胸膛,左手按膀背,将右袖从新向恶道脸上一路乱抖。原来赵虎绕到前殿,将香炉内香灰装在灿内。俗语说的好:“光棍眼内揉不下沙子去。”何况是一炉香灰,恶道如何禁得起。四个人一齐动手,将两个道人捆缚,预备送到祥符县去。此系祥符地面之事,由县解府,按劫掠杀命定案。四人复又搜寻,并无人烟。后又搜至旁院之中,却是菩萨殿三间,只见佛像身披红袍。大家方明白,红衣女子乃是菩萨现化。此时公孙策已将树林内伴当叫来,拿获道人。他派从人四名,将恶道交送县内。立刻祥符县申报到府。大家带了田忠,一同出庙,此时天已大亮,竟奔开封府而来。暂将四人寄在下处。
公孙策进内参见包公,言访查之事尚未确实,今有土龙岗王、马、张、赵四人投到,并铁仙观救了田忠,捉拿恶道交祥符县、不日解到的话,说了一遍。复又立起身来,说:“晚生还要访查刘氏案去。”当下辞了包公,至茶房。此时药箱招牌俱已送到。公孙策先生打扮停当,仍从角门去了。
且说包公见公孙策去后,暗叫包兴将田忠带至书房,问他替主明冤一切情形,叫左右领至茶房居住,不可露面,恐走漏了风声,庞府知道。又吩咐包兴将四勇士暂在班房居住,俟有差听用。
且说公孙策离了衙门,复至七里村沿途暗访,心下自思:“我公孙策时乖运蹇,屡试不第。幸亏了然和尚一封书信荐至开封府,偏偏头一天到来就遇见这一段公案,不知何日方能访出。总是我的运气不好,以致诸事不顺。”越思越想,心内越烦,不知不觉出了七里村。忽然想起,自己叫着自己说:“公孙策,你好呆!你是作什么来了?就是这么走着,有谁知你是医生呢?既不知道你是医生,你又焉能打听出来事情呢?实实呆的可笑!”原来公孙策只顾思索,忘了摇串铃了。这时想起,连忙将铃儿摇起,口中说道:“有病早来治,莫要多延迟。养病如养虎,虎大伤人的。凡有疑难大症,管俣手到病除。岔不计利。”
正在念诵,可巧那一边一个老婆子唤道:“先生,这里来,这里来。”公孙策闻听,向前问道:“妈妈唤我么?”那婆子道:“可不是。只因我媳妇身体有病,求先生医治医治。”公孙策闻听,说:“既是如此,妈妈引路。”
那婆子引进柴扉,掀起了蒿子杆的帘子,将先生请进。看时,却是三间草房,一明两暗。婆子又掀起西里间单布帘子,请先生土炕上坐了。公孙策放了药箱,倚了招牌,刚然坐下,只见婆子搬了个不带背、三条腿椅子在地下相陪。婆子便说道:“我姓尤,丈夫早已去世。有个儿子名叫狗儿,在大户陈应杰家做长工。只因我的儿媳妇得病,有了半月了。她的精神短少,饮食懒进,还有点午后发烧。求先生看看脉,吃点药儿。”公孙策道:“令媳现在哪屋?”婆子道:“在东屋里呢,待我告诉她。”说着,站起,往东屋里去了。只听说道:“媳妇,我给你请个先生来,求他老看看,管保就好咧。”只听妇人道:“母亲,不看也好,一来我没有什么大病,二来家无钱钞,何苦妄费钱文。”婆子道:“嗳哟!媳妇呵!你没听见先生说么,‘贫不计利’;再者‘养病如养虎’。好孩子,请先生瞧瞧罢。你早些好了,也省得老娘悬心。我就是倚靠你,我那儿子也不指望他了!”说至此,妇人便道:“母亲,请先生过来看看就是了。”婆子闻听,说:“还是我这孩子听说。好个孝顺的媳妇!”一边说着,便来到西屋,请公孙策。公孙策跟定婆子来至东间,与妇人诊脉。
原来医者有“望”、“闻”、“问”、“切”四条,又道:“医者易也,易者移也。”故有移重就轻之法。假如给老年人看准脉息不好,必要安慰,说道:“不要紧,立个方儿,吃与不吃均可。”后至出来,方向本家说道:“老人家脉息不好得很,赶紧预备后事罢。”本家问道:“先生,你为何方才不说?”医家道:“我若不开导着说,上年纪的人听说利害,痰向上一涌,那不登时交代了么?”此是移重就轻之法。闲言少叙。
且说公孙策与妇人看病,虽是私访,他素来原有实学,所有医理,先生尽皆知晓。诊完脉息,已知病源。站起身来,仍然来至西间坐下,说道:“我看令媳之脉,乃是双脉。”尤氏闻听,道:“哎哟!何尝不是。她大约有四五个月没见……”公孙策又道:“据我看来,病源因气恼所致,郁闷不舒,竟是个气裹胎了。若不早治,恐人痨症。必须将病源说明,方好用药。”婆子闻听,不由的吃惊:“先生真是神仙,谁说不是气恼上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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