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锁停下了脚步,侧头看向金四娘,缓缓道:
“好呀,我刚好有些金子,应该能赎出来所有的姑娘了吧,不如我们买下那楼,做个盘踞之所,好不好?”
金四娘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佟小锁则笑盈盈地回望她。
她明白她的意思。
天下可怜人多了,一个一个救,能救几个?
都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嘛,又哪儿会去管一个和佟小锁毫无关系的小丫头?
所以如今金四娘看她,大概和看傻子没差别。
“如果真要依着我的话,”佟小锁笑道,“若是哪天我做了皇帝,定会禁娼馆关赌档,便是这些称奴称婢的小子丫头们。”
她说着,指了一下子规和金盘。
“我也要放这些人自由,还他们身契,还要让人人便是见了皇帝,也当站着说话。”
金掌柜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眼底闪过没人看得懂的光。
子规和金盘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儿和胖胖一样跳起来。
大小姐……别是疯了吧?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如何说得?
如果被人传出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安平公。
佟小锁却已经放下了手。
“可惜,我不是皇帝,也做不成皇帝,”她一耸肩,并不惋惜地说,“这些事情不过想想罢了,到底轮不到我来做。”
金掌柜眼中的光芒,暗了暗。
“但是,”佟小锁看着她,说得认真,“在很久之后,这些事情总会有人做的,让这个世界变个模样的事情,总有人做的。而我今日所能做的,则是救一个被冤屈的小丫头,如此而已。”
金掌柜的眼神,更奇怪了。
佟小锁说了好正经的一段话,本要转身进门,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不只为救她一个啦,还有一个被冤屈的好姑娘,我想替她洗刷冤情,而那个小丫头,或许能帮我。”
金四娘终于垂下了眼睑,再看向佟小锁的时候,神色都舒展开来。
那是从没有过的,连佟小锁都被惊艳了一下。
她本就是个带着几分性感和几分爽朗的女子,如今这神色舒展开,真个和这早春暖风吹开的冰面一样,动人心。
“是,我知道了,东家放心。”金四娘屈膝,答得心甘情愿。
“那就拜托金掌柜了。”佟小锁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蛮高兴自己的话可以让人开心的。
她转身,迈进了翠柳所在的院子。
金四娘和清儿目送她进屋,不过略一停,便转身要离开。
“清儿,你去吧,依着东家的话做。”金四娘吩咐道。
清儿应声,却没动,而是看着金掌柜,面色带着犹豫。
“有事情?”金四娘问他。
清儿挠了挠头,问道:“东家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金四娘笑了。
“其实……”她叹了口气,“我也没听懂。”
清儿张张口,奇怪道:“那四姐怎么还应了?”
金四娘被问住了。
是呀,为什么就应了?
为什么就觉得她的话虽然听不懂,虽然惊世骇俗,虽然带着无限的傻气,却还是觉得内心的那些怨恨,竟然在那些话中,消散柯许多?
……
金四娘本姓章。
是的,章恕的章,誉侯的那个章。
她甚至算章恕的长辈,是誉侯强要了她那个不过十五岁、有些姿色的娘。
等到她娘生下了自己,誉侯夫人就把她娘溺死了。
自她记事那天,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娼妇养的奴才”。
后来,府里一个姨娘莫名地死了,她却被定罪,被人送到西疆。
出生地悄无声息,发配得人人不知。
誉侯府,从没有这样一个庶出小姐。
市井之间摸爬滚打出来,金四娘重利重义重情,唯独看不上的,就是这些让人听不懂想不明白的空空之谈。
看得多了,觉得都是骗子而已。
但是她还是应了佟小锁的话。
“为什么呀……”金掌柜想了很久,一笑,迈步向前走了,“大约是因为那些话,非她只说,也是她所行所想的吧。”
清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四娘这是说什么呢?
完蛋了,东家胡言论语就罢了,怎么四姐都被东家带傻了?
“想不通。”清儿跟在金四娘后面,直摇头。
金掌柜回头瞪了他一眼:“想不通的事情,就慢慢想,但东家的话,先去做了。”
“是!”清儿忙应声,转身就跑了。
金四娘一脸忧愁地看着清儿的背影。
这孩子,最近倒是活泼太多了。
她想着,回头看向翠柳的那个院子。
放他们自由,还他们身契,让世人便是对着皇帝,也能站着说话。
心愿许得极大。
可是这些,我都做不到,所以眼下,我不过只能救一人而已。
承认地也非常干脆。
她对自己说,市井百态,也是戏。
她对涂点秋说,这里有些是非,你先离开吧。
孙掌柜的儿媳与外孙,徐娘子和徐远,她还真的是救着自己知道的每一个人。
“瞧瞧我这小东家,让人该说什么好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金四娘忽然有些想哭。
东家呀东家,此心此意,你可莫要骗我。
……
佟小锁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金掌柜产生了多少感慨。
她只是站在门边,扶着门框,皱着眉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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