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甘愿一辈子跪拜在人家的脚下?
谁愿意一辈子被人踩住?
想想当初自己是如何警告冯老爷的?
“你若敢泄露我的行踪,我一进宫非干掉你的好女儿冯妙芝不可,绝对让她当不成皇后了……”
想想自己是如何警告冯皇后的?
“你最好不要惹我,你就安安分分做你的皇后好了。”
自己警告过他们!
可是他们都不听!!!
而自己,无非是不想进宫而已。
无非是想获得一个和叶伽多相处的机会而已。
就这一点希望,他们也给自己断绝了。
就算进宫了,也不要让自己跪拜吧——可是,她们不愿意,自己必须跪在她们的脚下——口称臣妾或者奴婢。
对于一个年华老去的女人来说,那是一种折辱。
可怕的折辱。
女人的心,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毒辣起来的。
谁知道为了这一刻,又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多少的手段?
从高美人死之前就开始了。
从回宫的第一日起就开始了。
整天蝇营狗苟,处心积虑,你不杀我我就要杀掉你。
哪一个宫女子是真正纯洁的天使?冯妙莲不是!
等这一刻,等的太久太久了。
但是,当它真的到来了,却感觉不到高兴了。
只刺骨的冰寒。
耳边只有拓跋宏冷冷的声音:“带冯妙芝下去!”
冯妙芝的脚步已经站不稳了,到了门口,她忽然停下来,恶狠狠地看着冯妙莲,嘶声道:“陛下,纵然我有罪,可她呢?”
她呢?
她冯昭仪难道无罪?
处心积虑,心肠歹毒,设计害人!
她难道无罪?
冯妙莲的脸色,雪一般白。
她看到拓跋宏的眼神瞄到自己的脸上。四目相对,彼此不知道彼此到底是谁了。
他在问,她也在问:她冯妙莲难道就没错?
她冯妙莲难道不该服罪?
冯皇后倒下去了,并不代表冯昭仪就站起来了。
否则,何以被逼迫到这样的地步:凶相毕露,残酷无情?比巫蛊更加的恶毒和凶残?这是谁?还是昔日那个冯妙莲?
那时候,她对上了他的目光——就如这一场决裂,其实冯妙芝无非是一个陪绑的角色而已。真正的主角是这二人。
“陛下,她冯妙莲难道没罪?她如果不是恶毒的女人,她会提前准备那么多东西?陛下,你要主持一个公道……我不服气,我不服气……如果我被废黜,她也必须被废黜……这个贱人也必须被废黜……”
歇斯底里,非要一个公道不可。
可是,什么才是公道呢?
拓跋宏没搭理她。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宫门紧闭了很久很久,现在才打开,冷冷的风把冯妙芝的威仪吹得很狼狈。她的凤冠霞帔已经被取消了,大红的皇后袍服也乱七八糟。
但是,她挣扎着不肯离去,非要把那个敌人也彻底打倒不可。
冯妙莲接触到她的充满怨毒的目光时,不由得不寒而栗。
至少,她们还是姐妹。
就算她们是互相厌恶的姐妹,但还是姐妹。
无可更改的事实。
妙莲的声音也是飘飘忽忽的:“陛下……”
他对上了她的目光。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互相打量对方,权衡,考量,不像是夫妻,也不像是情人,倒像是一双对手——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让她想起他的评价:“南人之所以败给我们,就是因为他们是千古玩弄权术的好手,但是治理国家大政上的白痴!”
他其实是很鄙视这种人的。
受冯太后的影响,他总认为,治理天下者,必须熟知民生民情,知道稼穑艰难,最好是改革的先锋,变革的先行者,端看天下百姓是不是仓廪足,国库里是不是积蓄丰……这才是一个皇帝是否明君的标准。
至于玩弄权术之流无非是一个辅助手段而已。
如果一个皇帝只精通于玩弄权术,那么他只是一个天大的暴君而已。
她想,自己真是辜负他了。
就连女人,也变成了诡诈。
心底的话怎么说出口呢。
“以前我总认为,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这样罢了,全心全意,没有二至……却不料,原来不是这样。不是,还有很多算计,歹毒,阴险……”
她笑起来,呵呵的:“陛下,你看,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冯皇后说得没错,我既怨恨高美人,也怨恨她冯皇后……我怨恨每一个受到你宠爱的女人,甚至怨恨你……这怨恨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她认真地思索:“是从咸阳王把高美人送给你开始的。我病了,因为自惭形秽怕受到你的冷漠,所以移居昭阳殿。某一日,我的身子有所好转就悄悄地出门想给你一个惊喜,却不料,正看到你和新来的高美人弹琴赏花……”
彼时,一个残花败柳;一个娇蕊新承恩;
就是那一刻,妒忌深种。
他的眼里露出茫然之色,那一幕已经很久了吗?
多少年了?
为何想起来一片黯淡?
他记不那么清楚了,却在她心底刻画成一幅画。
“我恨高美人,也恨咸阳王……就是这一次,我和咸阳王结下了私怨,所以他生怕我回宫,生怕我重新获得宠爱会对他打击报复……”
“妙莲,你不要说下去了!”
他忽然打断她。
她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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