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落的脑子一片乱,一时间根本没有听琅威和自己父亲的对话。
她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医药箱,眼睛不受控制的落向了那敞开的门扉,落向了那积雪掩映的天井院落,一时间,连步子都迈不动一下。
“落儿?”
“落儿!”
“啊,爹爹。”
许父已经跟琅威稍微说了两句,了解了一下情况。
一转头,却看到许倾落在那边出神,连着叫了女儿好几声,才将许倾落叫醒了。
他看着许倾落面色有异:“落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若是不舒服的话,你要不然找间屋子先歇息着......”
许父没有忘记许倾落到现在为止都还被那些流言所缠,他今日带着女儿出来,其实也是想要许倾落多走走,转换一下心情的。
“我,我没事的爹爹,不是说要给人看病吗?我们快些进去,不要耽误了。”
许倾落彻底清醒了过来,几乎不需要再多加费神,便猜出了今日真正的病人,定然便是琅晟了,而且,想着前世琅晟的那些个传闻,想起后来琅晟腿疾的时间,许倾落的五指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掌心,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许伯伯,大哥腿上的伤都烂到了骨头里去了,那血都是黑的,什么伤药也没有用,呜呜呜,大哥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呜呜,许伯伯,许伯伯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
琅威牵着许良的手,往屋子里引,一边却是双眼又红透了,他梗咽着,几乎泣不成声。
许良面色凝重:“你放心,你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许良一定会尽力的。”
许良没有发现,身后许倾落的面色已经是沉了又沉。
连眼中都有了些叫人看不透的氤氲。
屋子中的气味儿让人心里发堵,血腥味儿,还有一种像是什么腐烂的味道,混杂着药味儿,混合成了一种比起当时杨云平的屋子还要让人窒息的憋闷味道。
当时的许倾落觉得杨云平那里的环境,还应该再坏些,满心的幸灾乐祸,而现在的许倾落,身处这样的环境,却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都揪紧了。
尤其是在她看到床上的男人正在做什么的时候。
入耳的是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那个人即便是半倚靠在床上,还是能够看出比之普通人高大的多的身形,即便是低着头,发丝掩盖了半张脸,还是能够看到那坚硬刚毅的轮廓。
曾经,也在许倾落午夜梦回之时,出现过的那样一张隐约的容颜。
而此刻,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人,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贴着那条鲜血淋漓的腿向下削去,看腿上的出血量便可得知,他削了已经不是一下两下了。
“住手!”
“快住手!”
同时出声的是许良和许倾落,许良面上满是不赞同,许倾落则是满面气恨,急上前两步,挥手将男人掌中的匕首夺下,怒声呵斥道:“你是不想要你的腿了吗!”
刮骨疗伤,确实是古来有之。
可是先不说这其中承受的痛苦,便是真的承受住了这份痛苦,却也不是所有的毒伤都能够治好的,更多的,反而是在毒伤之外再受重创。
“既然你们找来的大夫,为什么还不等大夫的诊治便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人腿之上有多少重要的经脉要穴,你又知不知道,人腿上若是缺少一定的肉量,便再也无法长好了!若是你成了残废,到时候别人都说我爹是庸医,我们找谁去!”
许倾落觉得一股子郁气在胸口徘徊,只要想到前世琅晟那条残腿,想到这个男人拖着残腿一次次保护自己,想到对方被很多人包括她讽刺作瘸腿将军的那些个话,鼻子就一阵阵发酸,就忍不住冲动的训斥。
“......”
琅晟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即便苍白如纸张却也不掩威严的俊颜。
皱眉,他望着这个突然冲过来夺过自己的匕首,居高临下训斥着自己的不认识的小姑娘,没有说话,却自有一股子让人下意识的觉得战栗的威严感觉。
“姑娘,大哥那里肉都烂了,没办法......”
琅晟还没有开口,琅威先哽咽着开了口,尤其是在听到许倾落说的话之后,眼中都带了惊恐。
“阿威,你和这位姑娘先出去。”
琅晟移开了目光,对着琅威道。
琅威紧紧的抿着唇,不动弹,许倾落也不动弹。
“阿威!”
琅晟的眼神瞬间严厉了起来,琅威都快哭出来了,抽噎着一颤一颤的,就是不愿意挪步。
“他是你的亲人,我是来救治你的医者,我们都不会离开的!”
许倾落面对男人那双皱起的眉,面对男人眼眸中透出的陌生,心里莫名的又是委屈,又是不知所措,握着匕首的手都汗湿了。
许良在一边因为许倾落的态度有些傻了:“落儿,你不可对琅将军无礼,快和琅将军道歉!”
“将军,这便是小女落儿,性子倔强,不知道轻重,琅将军你千万不要计较。”
“世伯称呼我阿晟便是,这里没有什么琅将军。”
琅晟张了张嘴,无论是对着自己不熟悉的许倾落还是对着固执的眼角全是泪花的琅威,一时间都说不出什么了,他转回了脑袋,没有再看他们两个,摆手拒绝许良的敬称。
“倒是此次麻烦许世伯走这一遭了。”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与上一世许倾落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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