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哪里还有以往唯唯诺诺的样子,他这些年熬的干瘦,陡然横眉怒目,精悍中透着可怖,深陷的眼窝盯着隆庆帝冷冷道:“皇侄做了这许多年的梦,也该醒了!”
大殿内若死寂一般,在场大多数人心道,恭亲王宁书指不定是疯魔了。
大殿外,宁宴清和师攸宁相携而立,两人俱是一身素白衣裳,以此聊为当初惨死的东宫诸人服丧。
宁宴清清俊一如往昔,可与往日透着三分文气不同,整个人若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问她:“怕吗?”
“不怕。”师攸宁回,能陪伴着他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她的荣幸。
隆庆帝有不好的预感,因为丞相的无故失踪,因为宁书的『性』情大变,他喝道:“来人,恭亲王醉了,扶他下去。”
然而,殿外并无禁军闻声儿至,倒是有一清冷寒凉之声带着嘲意传来:“皇叔窃居帝位十六年,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谁?”隆庆帝惊喝道,随即身形微滞,这声音如此耳熟,他惊疑不定的道:“徐长庚?”
大殿内烛火照的若白昼一般,殿内男子朝服皆很是鲜亮,女子也多着艳『色』衣裳,在这一片花团锦簇之中,仿若踏月而来,素衣冷清相伴而入的一对青年男女便格外引人注目,正是宁宴清与师攸宁。
“徐长庚,你大胆!”周国公最先反应过来,抽出侍立身后的宫中禁卫之腰刀,便挺身护在了御阶前,徐长庚称陛下为皇叔,说不得是当初东宫余孽,如今又该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宁宴清却并未看周国公,只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隆庆帝:“皇叔如今,可还记得故人?”
隆庆帝看着阶下的素衣青年,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皇叔,当初东宫之中皇孙一辈有四人,如今这个,他的目光扫过青年腰间坠着的巴掌大小,水绿『色』团龙玉佩时,目光陡然一凝,竟退了一小步。
这玉佩他认得,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可却是昔年父皇与母后的定情之物,后来雕刻了龙纹,在册封皇太孙的时候一并赐给了当时的皇太孙宁宴清。
原来,东宫死了那么多人,最终却漏掉了这最肥的一条鱼。
“故人?徐丞相这是疯魔了吧?”昌平大长公主冷笑道,她妆容浓艳的面上满是嘲弄之『色』,可广袖中保养得益的手却惊骇的攥的死紧。
其实,那团龙佩隆庆帝能认得出来,她又如何能认不出,可承认了眼前人的身份,隆庆帝不成了笑话,那她又算的了什么?
“疯魔?”宁宴清轻笑一声,却让殿内的诸人心头无端一紧,他的目光落在昌平大长公主的身上,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被自己的亲叔叔诛杀全家,不疯魔倒是奇了,可比起皇姑的疯魔来,宴清这算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昌平大长公主被宁宴清看的寒『毛』乍起。
师攸宁见伴坐在昌平身边的如意郡主神『色』惊惶,淡淡的转过目光,如意郡主是无辜的又如何,当初东宫那许多人,包括宁宴清在内,又何尝不无辜。
“一个与亲兄苟且的**之人,也敢质问我?”宁宴清道。
当年的皇太孙名讳便是“宴清”二字,在坐的公卿权贵中,有七八成的人明白了昔日的徐丞相,原来竟是皇长孙殿下,又听他说“诛杀”以及“**”之类的事,这瓜吃的可谓惊险又刺激。
昌平大长公主一瞬间脸『色』涨红,随即又惨白下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如意郡主,在女儿惊痛疑『惑』的目光中,像被烙铁烫了一般站起身来,嗓音尖利的对隆庆帝道:“皇兄,这等『乱』臣贼子,就该就地处决!”
隆庆帝对昌平大长公主的聒噪十分厌烦,这般张牙舞爪的,真是丢尽脸了,他当初『逼』宫之事虽然fen,可知道的人又不少,做什么遮遮掩掩,如此便冷嘲一声道:“皇侄,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你又何必来送命!”
师攸宁原本以为隆庆帝定然会矢口否认,却想不到他竟承认的这般痛快,不过看他如今眼『露』杀机,再想想史书多是胜利者书写,倒是也想开了。
承认宁宴清的身份,隆庆帝是揣度过的,书生zaofan十年不成,如今宁宴清是丞相又如何,他的权势是自己给的,宁书看样子倒是投靠了宁宴清,虽然棘手些,可自己手中还有新提拔的将领,又有周国公护驾,断无失败之理。
“成王败寇,有道理。”宁宴清淡淡道,旋即转身面向大殿内诸人:“宗室的各位叔伯兄弟,列为臣工,你们如今,也该站站队了。”
众臣素日对年轻丞相的印象,乃是处事周全为人文质,可如今这个举手投局之间天潢贵胄之气尽『露』,谈笑间便有杀伐决断之风的青年,简直就像另一个人一般。
隆庆帝被宁宴清这釜底的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他决不能示弱,阴沉冷厉的道:“皇太孙倒是好筹谋,只是谋逆者诛九族,列为可要想清楚了!”
不少臣子在隆庆帝阴寒的目光中低下头去,心道若是官阶底下便罢了,如今在这里被迫参与这天大的赌注,赌赢了还好,输了岂不是要人头落地,家族全诛!
“臣宁书,愿听皇太孙殿下调遣!”恭亲王宁书最先站出来,这一句话他喊的青筋直『露』热泪盈眶,十六年前的懦弱与懊悔,如今终于可以洗刷了,便是立刻身首异处也再没有憾事。
紧跟着,宗室中一位老王爷颤巍巍的站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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