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过一刻钟,于小霏请的官差就来了。
此人是顺天府的一位捕快,姓罗,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瞧见于家住的地界儿和门庭,有些意外。
前些日子,有人找他问话,问他什么楠木箱子失窃的事情。他虽说只是个捕快,可正巧负责程氏的嫁妆宅子那一片儿,有没有失窃嫁妆箱子,他最清楚不过。
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他从没听说过。来问话的人听了,便说家里的老人恐怕受了贼人蒙蔽,当时报了官,让官差来查过的,既然没有此事,那官差便是假的了。
他一听还有这种稀罕事儿,兴致立马起来了,若是能抓住那假官差,他可算是立了功的。他们这样的身份,虽然升不了官,可是能多领些补贴也是好的。他刚成亲,媳妇儿正坐着月子,多领些钱,也能给媳妇儿,买些好的补补。
问他话的人,说是木鱼胡同那边的小户宦官人家,家里老人受了蒙蔽,让他去说几句话。木鱼胡同大多住些京里的小官,京里小户宦官人家多如牛毛,一个个都跟平头百姓一般老实。他去跑一趟,说几句实话,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十两的银子可以拿,简直是美差。
因而罗管事穿了他那身正经衣裳,系了捕快腰牌,往木鱼胡同来了。
木鱼胡同只有一家最大,那就是近日结了三门好亲事的于家,罗捕快路过于家门前时还多少了两眼,心想这家可是京城的新宠,往后指不定就飞黄腾达了。
只是罗捕快怎么都想不到,领着他的人忽的转了身,说是到了,要请他进门。
罗捕快愣住了,他委实想不到,他此番要来的,竟然就是这个于家。
罗捕快还没进门,便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了。于家在京中高门中虽是一般,可姻亲却非富即贵,由以忠勤伯府和顾家最为家大业大,吐口吐沫,便把他们这些操着贱业的人淹死了。
那些都且不论,只他今日是为了箱子失窃、假冒官差的事来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于家,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他一个小捕快该管的。
罗捕快想走,此时也走不了了,他心里又把此事琢磨了一遍,已是到了于家正厅的门口。
里面的人请他进去,同他说话还十分客气,罗捕快心下稍定,抬脚进了门。
正头上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瞧见他来了,还很是客气地站了起来,说道:“劳烦捕头亲自走这一趟了,咱们有些个疑惑,还请您解惑。”
罗捕快知他定是那位工部员外郎,于家的当家人,当下一点儿架子都不敢拿,连忙弯了腰,说道:“大人真是客气了,有什么吩咐事体,吩咐就是了。”
他这里说完,瞧见于清杨面上似有笑意的点了点头,心下又定了定,眼神便往旁处扫去,这一扫可了不得了,旁的人他都没看见,却一眼瞧见了,左上首坐着的一位。
忠勤伯怎么也来啦?!
罗捕快大惊,忠勤伯可是风头正盛,游街那日他也是见过的。
他都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要紧事呢?
罗捕快又把目光往徐泮脸上扫了扫,见他脸色淡淡的,目光却有些凉,瞧见他看来,朝他微微颔首。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动作,罗捕快,却感到了巨大的压迫。他干咽了口吐沫,朝徐泮施了一礼,又朝其他众人拱了拱手。
他施过礼,又正经问于清杨道:“不知大人家中有何事要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完最后这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突然觉得忠勤伯那里,射来一阵更加压迫的目光。
怎么?自己说错话了吗?罗捕快心里忐忑起来。只听于清杨轻咳了一声,说道:“想问一下捕快,今年京城里,可有六十抬架装箱子丢失的案子?”
果然还是此事,罗捕快心想。
“这……小的委实没听说过。”
他说完,目光顺着眼角往忠勤伯扫去,只见忠勤伯半垂着眼帘,慢慢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面色好似有几分不快。
罗捕快有片刻的迷惑,只听上头,于清杨又问道:“捕快果真没听说?”
罗捕快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未曾。”
一口一个未曾,这让于清杨不知再说什么好了。这个事情看起来已是明朗,他心里已经全部明白了。
只是家丑不可外扬,难不成还让他当着衙役的面,说自己妻子和女儿找人假冒官差,蒙骗家人吗?
他觉得还是赶紧把这位罗捕快,送出去的好,家里的事情,关了门,自己解决便是了。
他刚想开口,却听屏风那头,传来了于小霏的声音:“罗捕快说没有,可我二婶娘那时可是报了官的,家里还来了两位官差,难不成都是假的?”
她这一开口说话,罗捕快才知道,屏风后面还坐着于家的女眷。
看这个架势,竟然于家一家人都出动了!
罗捕快手心发汗,回应道:“原来是府上……遭了事,想来这两位是假冒的官差,不知骗取了府上多少钱财。这两人大约长何等模样,咱们回去从近年来的惯犯下手,查一查,想来能查出结果来。”
他半笑半客气地答道,很是谨慎。
“可真是辛苦捕快了。只那两位假官差既没有收取什么钱,反而还将我妹妹失窃的箱子找了回来。不知是什么样的盗贼,做起事情来,到还有头有尾,分文不取的呢!”
这一下子,罗捕快,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内宅的事情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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