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昨天踏入惘龙山,杨宇霆心里就说不出的别扭,总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凉意,好像有无数只眼睛潜伏在不知名的角落,正在偷偷的窥视自己一样。当地人似乎都不愿意靠近这个地方,即便雇了领路人,也只带到山脚下一片林子外,说什么也不肯再往里走。
据说曾有一伙绿林落难,东躲西逃无意间钻进了惘龙山,最后走出来的竟只有两三人,而且都疯疯傻傻,只不停说山里住着一个怪物。这一传十,十传百,有说是撞了山神,有说是碰上山鬼,一个比一个说的玄乎,但无论怎么说,这惘龙山是没人再敢进去。
杨宇霆向来信邪,要不是张作霖有保虚云周全的命令在先,又仗着这一票佛道泰斗同行,杨宇霆是打死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大师,您看我这提议怎么样?”回过神来,杨宇霆又问了一遍,望着虚云,恨不得帮他点了这个头。
虚云扶起斗笠,目光穿透风雪,没入到冗沉的夜空中。
一阵微弱的轰鸣声,从惘龙山顶上隐隐传来。
晃动,这雪,这夜空,好像都随着这阵轰鸣晃了起来。
不,不对,天空是不会晃的,在晃动的,是地,是这惘龙山。
轰鸣声中,山下远处的林子里,竟接连不断的传出阵阵野兽的哀嚎,那声音如同一声声绝望的惨叫,撕扯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撄宁子。”虚云压下斗笠,转头道。
修仙道人撄宁子不过而立年纪,却修得让虚云都自愧不如的观星断运的能耐,说起来,也就是这撄宁子将虚云一众人齐聚一堂,才有了这惘龙山之行。
“嗯。”撄宁子右手掐诀,略一思忖:“应该赶得上。”
杨宇霆听得没头没脑,却见这撄宁子说完,虚云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杨施主。”虚云停了一会儿:“这一路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吧。”
这话要是早些说出来,杨宇霆当即就带着手下兄弟打道回府,哪里有拒绝的道理,管他什么虚云和尚,哪怕就是死在这惘龙山上,杨宇霆回去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被命令下山的。
但这惘龙山的异动,让杨宇霆不得不多一个心眼,本来在这邪门儿地里已经钻得够深,夜没过半,就算下得去,林子里那恐怖的嚎叫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再说,这龙吟一样的轰鸣和诡异的地动,让杨宇霆心里更是多了一个天大的问号。
贸然下山,真的好吗?
“大师见外了。”杨宇霆恭敬道:“大师是张作霖的恩人,也就是我杨宇霆的恩人,我们这帮兄弟无论如何也会保大师平安,只是·······”杨宇霆话锋一转:“只是,自打进了这惘龙山,处处都透着股诡气,事情真相,还请大师说个明白,让弟兄们心里也有个底。”
杨宇霆决定把这一切弄清楚后,在来定夺进退。
“唔·······也好。”虚云点点头:“撄宁子,那你就跟他们说说吧。”
说完,虚云顾不得还在隐隐发作的余震,顺着覆雪的小路继续往上走了去。
一行人再度起程。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怪的很。”撄宁子边走边说:“一年前,我路过牛背山的时候遇着一个奇人,和他聊得投缘,就一起住了几天,当时便听他隐约提起,北方会有异动。”
杨宇霆知道还有下文,便没有接话,只点点头,等着撄宁子的后话。
“三个月前,我才算到这异动的确存在,且就在这惘龙山一带。”撄宁子不禁有些叹服:“居然在一年前就预测到了,这位奇人着实厉害,可惜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异动,指的是刚刚的地震吗?”杨宇霆问。
“哪有那么简单。”接话的是另一位叫徐樵伟的道人。
“这惘龙山阴气奇诡,却又不露败象,只怕这山底下还大有文章。”徐樵伟忧心忡忡。
“难道说真的有条龙在这山下?”杨宇霆本能的联想着。
“这倒不太可能,不过。”撄宁子语气凝重了许多:“最让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还有比这更糟的?”杨宇霆心下一沉。
狂风呼啸而过,谁也没有答话。
“但愿是假的吧——那个传说。”
撄宁子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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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龙山顶。
裹雪的寒风在夜空中哮着,随着一阵阵龙吟似的低吼,原本被厚重积雪覆盖的山峭崖顶,竟像呼吸似的吐露出一条长如青蟒的幽邃蓝光。
山顶绝壁上,一双幽邃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不寻常的一切。
这双眼睛的主人,这时正盘腿坐在绝顶上,消瘦的轮廓堆满了厚重的积雪,破碎的斗篷如同海盗的黑旗一般,在夜风中鼓得猎猎作响。
“多久了?”沙哑的声音从男人干瘦的喉咙里隐隐飘出。
“六十年了。”男人自己回答,可声音却忽然变得又尖又细,完全不像刚才那般嘶哑,像出自另一个灵魂一般。
“六十年······终于等到了······”沙哑的声音。
“唧嘻嘻嘻。”尖细的笑。
破碎的衣袖里探出一只像行尸般枯干的手,将男人的干瘪的身体慢慢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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