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的温暖了起来,神州大地的日落也更晚了一些,这使得人们白天的生活可以更久一点,尤其是如今临漳的黄巾军,在渠帅邓茂的统领之下,他们连战连胜,如今已经攻克了邺城北面的最后一道屏障——临漳,他们无不大声的呼喝着,回味着近日掠夺了一天财富的快乐。
在临漳的县府,满座的黄巾军统领级别的人物纷纷饮酒作乐,觥筹交错之间那迷醉的神情让整个宴会充斥着奢靡的气息。
白日一天的掠夺,他们一个个“斩获颇丰”,以往这些穷苦人家出身的统领们,又何曾见过如此多的金银财宝,他们在庆幸自己做为了整个黄巾军的先头部队,因为大贤良师承诺过,一切战利品皆赐予兄弟们,不收分毫,这使得他们一个个都在自家的大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甚至有些统领的大帐之中,一些娇嫩的小娘子在等候他们的归来,这都是将士们的一片心意,往常他们如何能够享受如此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和夫人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美酒佳肴的吃喝着,大家都放纵了起来,心头那一股憋闷了几十年的欲火纷纷被释放了出来,也许以后的日子,他们能够夜夜做新郎呢,这种生活,何其向往;此中意境,又何以描说呢。
此时此刻,就连邓茂都有些沉醉在其中,毕竟他们可是胜利者,他邓茂虽然不贪图美人财富,但是声明远播的诱惑,却是让他沉浸美好的想象之中。
在座唯一一个神智还算清醒的,唯有被强逼着灌了几杯酒的韩远了,他端着手中的酒杯,冷冷的盯着满座的统领,一丝失望浮上了心头。
黄巾军,还是难免逃脱农民起义军的最后归宿啊,当当权者开始享受之时,便是起义军衰败之际,如今的黄巾军看似声势浩大,烽火遍布八州,但对于四百年的大汉也仅仅是藓疾之痒罢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黄巾军的敌人是整个九州大地呢。
“来,关之,为兄敬你一杯,不要愁,今日大家举杯同欢。”
就在韩远沉浸在忧愁之际时,统领孙乐端着酒杯,晃悠悠的来到了韩远的身边,举杯朝着他敬酒。
“呵呵,乐兄,小弟不善饮酒,更何况我们的防备工作还需要有人来做呢。”
感觉到微微头晕的韩远,对于这个今日硬是没有处理自己手下的孙乐,还是推了他的酒。
“什么意思,你给我面子?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今日没有处理掉那几个手下,他们有什么错,他们被欺压了半辈子,如今不该报复回来吗?哦,我忘了,你韩关之出身官宦世家,瞧不起我们这群泥腿子是不是!啊,是不是!”
醉醺醺的孙乐,本来是压着火,想着化解与韩远这个前途远大的统领的矛盾,结果韩远的“不识抬举”顿时让他恼怒了,他含糊不清的大声呼喝着韩远,似乎要问问清楚他的心,到底是不是在平苦大众的身上,在黄巾军的身上。
一时之间,孙乐的呼喝竟是引得全场静默,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韩远的回答。
虽然孙乐的话语有些蛮不讲理,但是孙乐的利益与他们却是共荣共损,毕竟今日劫掠大户的事情,不仅孙乐做了,他们更做了,甚至他们的手下有的比孙乐做的更过份,沾满了累累的鲜血,他们想要韩远的一个回答,如果不认同他们的做法,那他们就算拼着被大贤良师怪罪,也会将这个什么所谓的智囊赶出他们的部队。
至于计谋?呵呵,强大的黄巾军需要计谋吗?临漳城池坚固又如何?黄巾军一战而下,他们的作战能力,不需要任何东西的辅助。
“不敢,孙兄你还是喝多了,这样,小弟就喝了这杯酒了。”
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心头愤怒的韩远,还是知道不能不“好好”的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将酒樽的酒填满,一饮而尽。
“好好好,好兄弟。”
笑了笑的孙乐,饮尽杯中酒后,便是摇摇晃晃的找下一个人继续喝去了。
“渠帅,末将去城头上巡视一下我们今夜的防备。”
实在是压抑不止的韩远,难以继续看下去这些人丑恶的面孔,只得选择向邓茂告辞。
“去吧,今日之事,过去便过去了,明日大家都是好兄弟!”
邓茂拍了拍韩远的肩头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虽然他也明白这种劫掠的后果,但是他控制不住手下人的贪欲。
在黄巾军之中,几乎人人在做的事情,那就是对的事情。
再说了,他也同样因为轻易便攻下临漳而自豪,也微微看低了韩远的存在感。
毕竟局面的谋划,抵挡不了大势的走向,如今的黄巾军,如今他邓茂,就是大势!
“唉。”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的韩远,走出大门后,颇有一种举世皆醉吾独醒的悲哀,如今的黄巾军势头已经到了巅峰,就算取得了天下,又能如何呢?这些贪婪的统领们会成为新一代的世家,继续趴在平民的鲜血与白骨之下吸血,与如今又有何异?
这就是他们所希望的天下大同么,韩远发现,自己对于黄巾军本来就不多的归属感,又淡了一层,如今还留下来的原因,不外乎就是张角对他的恩情了,不过这也难让韩远会为黄巾军献出自己的生命,只是尽一把力罢了。
一股凉风吹来,一个激灵的韩远,不由得望了望今日的夜空,点点繁星被黑云遮住,天空一片漆黑。
月黑风高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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