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一个月后,在众人的瞩目下,居于慈宁宫的安宁县主以一个并不显眼的方式被抬进了毓庆宫,从这一场纳侧妃的婚礼下,不仅是毓庆宫的宫人,便是外人也都看得出来,这个安宁县主并没有那么重要。
莫说是郭太后,便是太子和太子妃都未曾亲临现场,不过是象征性的赏下些东西,便算是知晓了,相比于长孙妃小顾氏的婚礼,帝后几乎携了六宫身居高位的后妃们皆去了,谁更得人心,谁不得人心,几乎一眼便能扫出来。
可即便这样,身为正妻的小顾氏还是亲自盛装迎接,举手言语之间并没有小家子气般的忽视,反倒是体贴大度,将小小的婚礼指挥的井井有条,也让众人皆明白什么叫大家的气度。
待到夜里,宾客们渐渐退散,作为侧妃的新嫁娘安宁县主正安静的坐在新房内,房内精致而小巧,听闻正是作为长孙妃的顾砚龄亲自安排人收拾出来的。
可顾砚龄越是这般,她也越觉得不安。
要么便真的是宽容大度,没有寻常女子的嫉妒之心,要么便是心机深沉,以退为进的谋划什么。
窗外的秋风瑟瑟的吹着,在宫娥们的伺候下,安宁县主洗漱后换了衣裙,床前的红烛高照,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在房中落下温暖的光晕。
在这光晕中,管彤回忆起了她方进宫不久时,正在慈宁宫大宫女的指引下逛园子,那日似乎天朗气清,一望无际的蓝天淡淡浮着几层白云,她静静地立在汉白玉的石拱桥之上,看着碧波两岸的垂柳依依摇漾,而就在那时,一个身影却是倏然进入了她的眼中。
阳光斜斜落下的金芒下,少年的神色沉静无波,便是远远地看着,也能感受到那周身难以掩饰的贵气与清冷。那时的她便在想,这般绝世的少年若是淡然一笑,又该是怎样的场景。
似乎是感应到了一般,隔着远远地距离,垂柳下漠然前行的少年陡然投眸过来,便是那一眼,都让她不由心下一滞,既期待又羞赧,可就在她心跳越发快时,少年却是转而淡然的去了。
至今的她也未知,那时的萧译究竟是看到她了,还是未看到。
可即便这样,她却将那一眼牢牢记在了心里。
那一日的场面,过了再久,她也能浮在脑海中。
正是因为这般,明知那日的“偶遇”是郭太后的授意她不在乎,让她去做侧妃,她也不在乎,哪怕最后她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被抬进毓庆宫,她也甘愿忍下。
因为她自信,终将有一天,萧译会看到她的好,会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爱上她。
而那一日,他的心里除了她,不会再有其他人。
管彤搭在膝前的手微微交握,端端正正的坐在属于他们的喜床上,一双桃花般的眸子中渐渐浮起笑意来,在那温暖的光芒下泛着微微的光芒。
“侧妃。”
随着窸窣的脚步声,贴身侍婢玉合走了进来,管彤微微抬颌,却是看到玉合脸色有几分复杂的怪异。
“怎么?”
玉合踌躇了一下,嘴唇翕合间终究轻声道:“回侧妃,前面的酒宴已经毕了,长孙殿下身边的檀墨来说,殿下饮的似乎多了,今夜不来了,请郡主早些歇息,莫等了。”
管彤手中微微一紧,神色却是没有变化,只是淡然地垂下眸道:“说实话吧。”
玉合闻言身子一震,忙跪地道:“奴婢有罪。”
“说。”
在管彤瞥来的目光下,玉合终于如实道:“长孙殿下已经去了东殿了。”
“知道了,服侍我入寝吧。”
玉合闻言微微一愣,不由抬头道:“侧妃——”
管彤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平展,玉合不再多说,只得上前替其更衣,嘴里却是不由抱怨道:“今日是殿下与您的大喜日子,殿下怎能——”
“玉合。”
管彤微微皱眉,不豫地转眼看去,惊得玉合当即闭上了嘴,脸上却有些委屈。
管彤没来由地一阵烦闷,恰好衣衫已经换好,当即出声道:“你下去吧。”
话音一落,玉合委屈的正要说话,却见管彤已然转身去睡下了,只得泪光闪闪,转身放下帐幔退了出去。
待到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听着外面的阵阵秋分,管彤眉头越皱越紧。
在得知那日偶遇的人是萧译时,她失落间最为羡慕的便是那位风光大嫁的顾家女,而当她看到时,内心竟在自己都未察觉间,渐渐生起了嫉妒。
那种嫉妒如火一般,烧在她的心间,越来越烈。
她甚至会觉得,若自己能与那顾砚龄替换又有多好。
容颜,家世,气度,几乎每一样都足以让旁的女儿失色。
今夜这样的场景,她早已预料,可真的出现时,她却又难以承受。
如今的她已然没有退路,她必须要让萧译看到自己,而这其间最大的突破口,莫过于顾砚龄了。
……
当顾砚龄卸下钗环,正在对镜梳发时,便听得软帘轻打的声音,她未有回头,而下一刻,一个熟悉怀抱便将她包围住了,温暖的气息顿时袭来。
顾砚龄唇角浮起轻然的笑意,随即将梳子搁在妆台上,微微偏首道:“洗漱了?”
“嗯。”
将头靠在她肩上的萧译微微点了点头,顾砚龄缓缓站起身来,拉着萧译坐到窗下,随即递出了一碗温热的醒酒汤,萧译顺势坐在她身边,而此时的顾砚龄却是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萧译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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