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啪啪”的轻打在糊了玻璃纸的支摘窗上,随即凝成一条雨线,一点一点滑了下去,落在地上,晕开一圈一圈的水渍。
袁氏坐在谢氏床边的绣墩上,听着窗外萧瑟的雨声,无声地看了眼坐在谢氏床沿的少女,虽是短短几日,可眼前的少女却是消瘦了许多,即便傅了淡淡的妆,也能瞧出眼下隐隐的乌黑,从前那双宝珠一般璀璨的眸子此刻也像是蒙了尘,变得平静而晦暗,真正的成了一汪沉潭,难以牵起一丝波动。
眼前的少女就那般安静的坐在那,足足坐了三日,任谁来劝,也无动于衷,仿佛入定一般,让人觉得倔强的心疼。
当目光再落在谢氏那恍若睡去的脸上,仿佛,永远也醒不来一般,那么平静。
袁氏心下微微触动,和着屋内压抑的气氛,渐渐也觉得有些闷闷的难受。
袁氏心下叹了口气,明明有满腔宽慰的话语,可到了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有些事情,不落在自己身上,便永远体会不到那份痛苦。
宽慰,反而变得苍白而可笑。
此刻所有的情绪就像是一层密密的麻线,裹着她的心,理不开,剪不断。
“阿九——”
袁氏看着顾砚龄这般模样,终究不忍,还是轻轻开了口。
当话语渐渐消弭在空气中的那一刻,少女蝶翼般的睫毛微微一动,袁氏知道顾砚龄听进去了,身子不由一倾,左手自然的探过去,覆在顾砚龄的手背上。
“你是咱们谢家的长房嫡女,长房只有靠你了,如今旁人都能倒下,唯独你不能——”
袁氏终于将这一句话吐出来,没有安慰,有的只是责任,与压力。
醅碧和绛朱闻声都怔楞的看了袁氏一眼,却见袁氏定定的看着顾砚龄,不由心下难过,也满怀期冀的看向自家姑娘,一动不动。
沉默不语的少女终究是动了动,随即微微侧眸,动作轻到让人几乎未曾察觉。
下一刻,少女的唇角微微浮起,明明在笑,却是极为苦涩。
“四婶,阿九知道。”
袁氏看着眼前没有丝毫神采的少女,只觉得心隐隐的揪着疼,她知道少女这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答案。
旁人都说阿九懂事,可这样将一切都落在自己肩上的懂事,她宁愿澜姐儿永远都不明白。
袁氏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所有的话终究在嘴边化为一丝淡不可闻的叹息。
就在这时,外面渐渐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轻踏着庭前的积水而来。
软帘打开的那一刻,袁氏看了过去,当触及到进门的锦鸳时,这才将手伸了回去。
“四太太,大姑娘。”
锦鸳恭敬地欠身,随即轻轻抬颌,眼眸微微一侧,看了眼顾砚龄,随即覆下眼眸,极为轻缓道:“外面请来了一位道长,此刻正在济德堂,设坛祈福,老太太让奴婢请你们一同过去。”
袁氏其实是不大信鬼神的说法,可既然是老太爷发了话,自然不好不去,因而点了点颌轻声道:“知道了。”
锦鸳谨然颔首,袁氏已侧首看向近前的顾砚龄:“阿九,走吧。”
顾砚龄微微颌首,随即顺而起身,与袁氏搀扶着,互相朝外走。
掀开软帘的那一刻,她微微侧首,静静地看了眼躺在那的谢氏,终究覆下眼眸,走了出去。
少女的背影看起来萧瑟而孤单,可没有人看到,那好看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当撑着伞来到济德堂的廊下,外面的斜雨微微有些飘在了衣裙上,让人不由觉得有些浸着身子的冷。
袁氏身旁的和铃和顾砚龄身旁的醅碧都小心收了伞,站在了身后,随着袁氏和顾砚龄走了进去。
直穿过两道门,顾砚龄一行才到了正厅,厅外的廊下站满了仆子,待她们一步一步走过去,便发现厅内已然设好了法坛,一位身穿蓝底灰边道袍的人正肃然立在法坛后,并未顾砚龄一行人的到来而转过头去。
顾砚龄静静看了眼那人,眸中默然深沉了几分,随即又淡然地移开,同袁氏一起上前向上座的顾正德和傅老太太端庄的行了礼,随即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傅老太太看了眼袁氏和顾砚龄,随即期冀的移向那道人,虽然极力克制,却也难掩语中的着急与小心。
“道长,请开始吧。”
顾砚龄此刻才看清那道人的模样,只见其头发扎起只挽着一只桃木簪,不知是因清瘦还是旁的什么,颧骨微微凸起,闻声胡须微微一动,肃然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动静。
随即他手执一柄拂尘,颇为桀骜的只点了点颌,便顾自上前,拿起面前那一柄桃木剑来,左手两指轻轻一拂剑身,语中渐渐轻念,做起道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那道人身上时,一道淡然却不容忽视的目光使得顾砚龄掠眼看过去。却是正对上了顾砚锦看似平淡,实则难掩深意的眸子。
少女唇角微微一抿,那一抹柔和的浅笑看似是抚慰,可只有顾砚龄知道,那里面满含嘲讽和快意。
几乎在同时,那道人陡然眸光一紧,随即执着桃木剑的手微微一震,当即紧张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看向座上的顾正德和傅老太太。
这突然的举动让座上的傅老太太也是紧张的站起,顾正德只眸中微微一凝,随即平静的出声道:“道长,可有什么不妥。”
众人此刻也是颇为担忧的转而看向那道人,只见那道人眉间蹙的越发深,神色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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