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砚龄回到琉璃院,便瞧着院内气氛有些异样,当进了正屋,走至外间时,顾砚龄眸光一转,已是了然。
狼狈的落葵此刻颤颤巍巍跪在那,身子不住地发抖,当闻声看到进屋的顾砚龄时,惊惶的脸上顿时绽开了期冀,但期冀之下却是满满的忐忑。
“姑娘,姑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砚龄淡然的收回目光,步履平稳的走进了里间,醅碧扶着顾砚龄坐在了窗下。
“叫人进来吧。”
醅碧闻声自然明白顾砚龄的意思,给一旁的绛朱使了眼色,绛朱当即领悟地出去,下一刻便将犹如惊弓之鸟的落葵领了进来。
“姑娘,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姑娘饶了奴婢最后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落葵进屋一见着窗下坐着的顾砚龄,便当即连扑带跪的伏在顾砚龄脚下,却不敢去拉顾砚龄的裙尾,只得不停地磕头,声泪俱下,越求到最后便越发激动的难以自持,只能嘤嘤的哭泣。
“落葵。”
平淡无波的声音骤然从头顶传来,落葵身子猛地一颤,连哭泣都忘记了,只惨白着脸,颤颤巍巍的一点一点抬起头来,却是正对上顾砚龄带笑的眸子。
落葵瞳孔紧张的一缩,只见眼前的少女唇角带着玩味的笑意,话语却叫她越发害怕。
“你可还记得,上一次你所言的最后一次,是何时。”
话语落尽,少女眼波一转,唇角微挑,低颌看着脚下的人,似是等待着回答。
落葵两手紧攥,只觉得后脊发凉,身上已是浸着冷汗,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或者说,
是不敢回答。
一样的人,一样的景,一样的话,可这一次犯的,却远远比上一次更能要她的命。
“奴婢,奴婢——”
眼下的人支支吾吾,狼狈的不敢再往下说,身子越发抖如筛糠,薄衫弱女,看着倒是惹人怜,可此时落在顾砚龄眼里,却是更为心冷。
“落葵,自打上一次在园子里罚了你,你的心便已经靠向碧玺院了。”
落葵闻言眸中一震,惊恐的抬头看向眼前明艳的少女,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大姑娘竟都知道!
见落葵这般,顾砚龄只觉得想笑,也难怪会蠢钝的被人利用。
那时顾砚锦若非心中自有盘算,她又岂会那样白做好人,将她引去园子里解救落葵,这便罢了,偷偷背着秦氏来给琉璃院给她告信的玉阑又如何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玉阑不过是怕到时候若与她一同去园子里,叫秦氏瞧见了,便知道是顾砚锦使得鬼,将气延至顾砚锦身上罢了。
“姑娘——”
“落葵,我给过你机会,只可惜,你却拿着这些机会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了。”
落葵颤抖的声音被打断,身子不由升起寒意,只觉得一颗心都沉到了最底,越发寒凉……
顾砚龄好整以暇的将背靠了回去,不经意地挑起眼眸。
“奉国公世子第二次登府那日,为何我去了花园,便与世子,四妹恰好碰了个正着。”
落葵害怕地低着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让座上的少女看到此刻的自己,而少女的下一句,却是彻底将她置于深渊。
“至于我贴身的玉坠儿,如何到了奉国公世子手中,如今你该最明白不过了。”
顾砚龄话语虽平淡,可越到最后,声音却越发带着几分寒凉。
今日没有人知道,从薛原袖中落出来的玉坠才是她的,而她大大方方拿出来的,却是顾砚朝的。
话音落尽之时,落葵陡然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明明是六月的天,她却像是在寒冬腊月里跪在雪地上一般,膝盖冷的生疼。
落葵再也顾不得旁的,膝行上前,裙子在地上擦破了也顾不得,不由颤颤巍巍拉着顾砚龄的裙尾,一张脸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泪水早已糊了脸,那哭嚎的声音已然透过隔窗传到了廊外,听到廊外的人也不由缩了缩脖子,害怕了几分。
的确,是可怜极了。
“姑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求姑娘饶奴婢一命吧,奴婢是一时糊了心了,姑娘,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眼前的落葵狼狈不堪,一向爱美的她,此刻手上,裙子上沾满了灰尘,泪水更是将脸上的妆花了大半。
一旁的绛朱见此,丝毫未生出同情之心,反倒是厌恶地瞥着眼前的人,心下不喜更甚。
而从来都是心软宽容的醅碧,此刻竟也淡漠地垂着眸,看着与从前完全两个样的落葵,也只嘴唇抿着,不为所动。
顾砚龄扫眼脚下,见裙尾微微有些攥出的皱痕,眸中微冷,随即淡淡将裙尾从落葵手中抽了出来,语气轻缓而耐人寻味。
“落葵,你可知道一句话。”
见手中的裙尾骤然消失,落葵瑟缩的收回手,闻言更是不由一愣,待抬起头,却是见眼前的少女唇边凝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美目静静地凝着自己,说出的话,却是叫她血液都瞬然凝滞了。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注:此处修改引用《红楼梦》对晴雯的判词。)
见眼前的人呆滞在了那儿,顾砚龄再无漫话之意,当即道:“你若安分守己,我也自会给你挑个安稳的去处嫁了,可惜,你是一心要攀那常嬷嬷的高枝儿,想做个官太太,那便由不得一个命字了。”
落葵听了,身子一颤,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闻到平淡的声音再一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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