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出了谢氏的静和院,顾砚龄猛然停在那,怔怔的似是在发呆。一旁的醅碧先是一愣,随即颇有些担心的与绛朱交换了个眼神。
打从大太太屋子里走出来,她便感觉出自家姑娘有些不对劲儿,看似沉稳与平常无异,实则姑娘的步伐却越来越快,扶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而此刻,醅碧眼神下滑,看向顾砚龄搭在她腕上的手,发现那双细嫩的小手竟有些发凉。
“姑娘……”
醅碧小心的出了声。
听得醅碧骤然的一唤,顾砚龄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谢氏的院子,复又垂下眼睑,收回思绪道:“走吧。”
醅碧见此,这才舒了口气,顺从的应声跟着顾砚龄走了。
然而待回了琉璃院,绛朱消失的担忧却又升了起来,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独自坐在南窗下,看似是拿了卷《诗经》在看,可那《诗经》自始至终都翻在《淇奥》那一篇,自家姑娘的眼睛却不知道落在何处,一直怔怔的出神。
正此时,醅碧恰好从外面打帘进来,随着绛朱忧愁的眸子看过去,正欲唤顾砚龄,谁知顾砚龄却早已被打帘的声音惊动,猛然偏头看向醅碧吩咐道:“既然外祖母大寿咱们要去陈郡,便少不了要带些衣裳礼物,我们也该提早打点着,你就和绛朱提早商量着办,有什么问题便来问我。”
说着顾砚龄沉吟了下,似是在回忆什么,复又道:“对了,将前两日父亲送给我的那两匹三色金拿去针线房,叫绣娘们提早做出衣裳来,去陈郡的时候我要带上的,也不要太赶,一定要做精细了,对了,还有那件水墨的梨花白绫裙,还有那几双镶了南珠的缎鞋,都一起带上,至于头面首饰……”
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秀眉一皱,似是又陷入了沉思,一旁的醅碧和绛朱交换了眼神,随即“噗嗤”笑出声来,醅碧不由上前出声劝慰道:“我的好姑娘,您这走了一上午的神,把我们魂都快吓没了,敢情是想着带什么衣服首饰去陈郡,离咱们谢老祖宗的大寿还有六七个月呢,您慢慢想,也是来得及准备的,何必这般火急火燎的。
顾砚龄拿手撑着腮,话虽是这么说,可她总想着提早准备,将好看的都带过去,因为这是她与谢昀这一世第一次见面,她想慎重去对待。
“姑娘。”
顾砚龄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来,抬头对上醅碧欲言又止的眸子,便知道必是有什么要事了,因而示意醅碧近前来。
醅碧小心走至近前,微微弯腰,在顾砚龄耳边道:“奴婢打听了五爷的乳母李氏。”
顾砚龄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抬头看了眼绛朱,绛朱随即会意地守在了屋外。
醅碧见此,这才继续道:“李氏本是老太太瞧着奶水足,模样周正,性子沉稳才专门指给五爷的。”
顾砚龄点了点头,示意醅碧继续,这些她从前都是知道的,醅碧见此,声音不由又压了几分下去才道:“原本开始打听不出什么生疑的事,所以奴婢便叫奴婢的妹妹没事就去厨房碰消息。”
对上顾砚龄探询的眸子,醅碧这才解释道:“厨房的管事余瑞家的与李氏有些过节,偏生余瑞家的性子又不属于沉稳的,灌点黄汤便能拉着熟稔的叨叨两句。”
顾砚龄了然的点了点头,醅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让顾砚龄为之一震。
“偶然一次,便听到余瑞家的喝多了,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说李氏是个不要脸的……”
见没了声音,顾砚龄抬眸看去,却见醅碧小脸涨得有点红,声音又细弱了几分道:“娼妇……旁人听了也只当笑话听了,在旁边劝劝便罢了。”
见顾砚龄听得眉头一皱,醅碧便忙解释道:“不过从余瑞家的口中,奴婢的妹妹似乎听到了什么周川,奴婢悄悄一打听,才知道那人是二太太俞氏陪嫁过来的奴才,也是二房的一个管事,听闻模样周正,办的了事,家里有个病着的媳妇儿,在二房,那周川是出了名的好丈夫,从不沾花惹草。”
“后来奴婢叫奴婢的妹妹盯紧了李氏,最后竟发现李氏与周川竟……行了私情。”
顾砚龄手中一紧,眸光紧紧看到醅碧越发小心道:“因着二人小心谨慎,倒从未被人发现过,不仅如此,他二人,还……”
醅碧觑了顾砚龄一眼,难为情的嗫嚅道:“约莫每隔七日亥时在落芳阁幽会。”
听完醅碧的话,顾砚龄只觉得银牙都要咬碎了,好个李氏,没想到大房上下正直清贵,倒出了这么个祸害。一个病了媳妇儿,一个没了丈夫,胆子竟大成这般。
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行那般苟且之事,若不是醅碧提起,顾砚龄都快记不住落芳阁了。
原本府中西苑种了一大片杏花,像现在这三月份正是落英缤纷,赏花的好时候,因而便修了个落芳阁,做歇脚赏景之用。可到后来老太太嫌落芳阁路远难行,便让人在敬修堂南边儿辟了片花圃出来,取名落魁坊,专培育珍稀的花种。因而一年四季,落魁坊都花香四溢。
时日久了,落芳阁相比落魁坊离各房太远,里面的杏花也不过开个春季,且旁边又有一小片池塘,便是夏日里尚且无人会为了纳凉散步去那荒凉的地方,更何况旁的季节,因着那池塘,落芳阁更是冻人。因而落芳阁便被闲置了下来,而定国府的规矩,每日亥时是府中交接守夜的时辰,倒是给周川偷偷溜进内院行了便宜。
好得很!
“那他们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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