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看得屡次胃里翻腾,几乎等过了几百年,才终于将这场酷刑熬到头。江冽尘还不肯放过他,冷冷道:“接下来的,你依样行事。不用我多说了吧?”
玄霜一手轻轻抚在胸前,恍然间竟也有种内里空空荡荡的烦恶感。艰难嚅动口唇,挤出些声音,道:“何必……要挖人心脏?假如纯为向清廷示威,岂非幼稚无比?一刀给他们一个痛快,是不是……好得多了?”
江冽尘道:“你只管想着,只要现在照着我的话办,将来总有一天,你也可以这样对我。过去!”
玄霜咬着牙看了他一眼,不知这究竟是出于巧合,还是自己心思已给他看穿,最终仍是点点头道:“好……都交给我吧。”
走到角落一人身前,忽地灵机一动。当着他面在那人胸前用力按了几下,随后摊摊手道:“师父,徒儿不及您功力深厚,难以效仿您的高明之处。不敢让仵作检验伤口之时,稍堕您的威名。”自忖此言褒奖有余,拍足了马屁,他就看在这份儿上,也该给些面子。
岂料江冽尘竟当真是铁石心肠,闻言二话不说,从桌面抽出一把匕首,顺手向玄霜甩了过去。玄霜双手接住,知道这一回反是自绝退路。唯有俯下身去,将那人衣衫解开,脱去铠甲,露出胸膛肌肤。刚将刀刃横了上去,便觉整条手臂都发起抖来,心里仍是在抗拒此事。
江冽尘见他迟迟不动,也不再多费口舌,直接端起一杯酒,对准了那人泼过去。酒中隐带内力,那人面门刚中,就醒了过来,眨巴了几下眼睛,环望四周,很快就记起一应经历。立时吓得涕泗横流,语无伦次的哀求道:“凌……凌贝勒,求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不不不,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要靠我养活……你饶过我,今后我一定死心塌地的追随着您,绝不会泄露了你的秘密半句,否则,就咒我舌上生疮……我……我知道您良心最好,上天会保佑好心人,您以后做了皇帝,也必将是一代明君……我还会日夜给您烧香祈福,将您当做我的救命恩人一样敬重着……”说话间,眼角滚下了几大颗泪水。
江冽尘道:“死到临头,还敢给我说嘴。这种低贱野狗为求保命,什么都讲得出来。不必跟他啰嗦,杀了!”
玄霜心里却是阵阵发酸,恳求道:“师父,原谅徒儿对着一个无冤无仇,又是刚刚答应给我祈福之人,实在下不去手。您想,收服人心,远比诛戮净尽要管用得多。他既已诚心臣服,又何必再赶尽杀绝?咱们逼他立一个毒誓,不向任何人吐露我的秘密,然后……就放了他去吧?”
江冽尘不屑道:“你要毒誓,我随时可以给你发一百个,又见谁应过誓?你不是没杀过人,杀一个就能杀一百个,不管杀人还是鞭尸,两者本无不同。你身上沾染的罪孽,绝不会因此而稍有减轻。够胆子来做我的徒弟,就该提早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一旦迈出了作恶的第一步,便是走上所选的不归路,不管日后说得如何冠冕堂皇,总是无力回天,万世沉沦于苦海。等得走到尽头,面前剩下的只会是一条绝路。你愿意接受这注定的死局?这个肮脏天地间,所谓的公道、真理、正义,都不会允许罪人与善人共存。既然如此,罪人就该抗天逆命,将那些假惺惺的善人除尽,既不存善恶,个中差别也不言自灭。但如你生而为恶,却对善道念念不忘,处在这层夹缝之中,两方势力都容不下你。甚而便是,天诛,地灭。你还是下不了决心?”
玄霜眉眼低垂,握刀的手颤抖渐止,深吸一口气,道:“不必再说。我明白。”手下用力,已在那人身上割出了道血口。
这一刻他权当自己已经死去,现在动手杀人造孽的,不过是一个会活动的躯壳。为赌一口气,决意杀江冽尘,这场豪赌没等继续,他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体内灵魂也一并输掉。
难怪上官耀华曾苦口婆心的劝说他,即使走投无路,也不能去拜这魔头为师,否则只会毁掉自身。是他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能将局面全盘掌控在手。而今除了作为一颗行尸走肉般的棋子,他已再找不到任何存活的价值。
那人感到胸口剧痛,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破口大骂道:“你这恶毒的小鬼,没心没肝,不得好死!皇上早已认清了你的真面目,明日就将你拖去凌迟!我死了变成厉鬼,也要再来寻你索命!你这个坏透了良心的畜生!”
江冽尘冷笑道:“听清楚了?这个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保证替你日夜祈福之人,一转眼又将你贬得一钱不值。那些贱种的话,也能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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