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得远些,程嘉华身份是暗夜殒难得一见的嫡传弟子,众人几乎是将他俩实力同等看待,如果刚一起手的三招两式就大大出丑露乖,也无异于最大程度的扫了暗夜殒脸面,太行山顶一辱之仇,才算报了一半。此举对自己实在太是有利,唯恐这一仗打不起来,欲以言语推波助澜。
他一贯是个老谋深算的主,言行绝不容分毫闪失,心道:“他两人性格都偏激得很,若是公然助威,只怕他俩不愿以此取悦众人,就此作罢。如将正话反说,使一招欲擒故纵的小计,倒能激发他们斗志。最好设法激怒俞双林,让他一上来就使杀着,砍了那小混蛋再说,否则他诡计多端,可别讨了巧去。”
盘算已定,假意劝说道:“两位,可千万冷静些,魔教这头等大敌未灭,自己人怎能先闹个窝里斗?那岂不伤了和气,落给魔教可乘之机?俞长老,您年纪大了,就算武功再怎么高强,体力可也撑持不住,别一个失手,再受了点轻伤,如今可不比您年轻的时候了。我这徒……我这小兄弟身手了得,潜力无穷,他要是伤了您,丐帮跟殒大人可不又要结下了新梁子?二位还是听我一言,握手言和,没什么恩怨是不能化解的。彭长老逝世多年,既然殒大人已有悔意,他这次答应帮忙剿灭魔教,总算将功折罪。俞长老,您要三思啊!别闹出了无法挽回的惨剧来,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彭长老,他既已仙去,您就让他安心的走吧。”
陆黔与李亦杰、南宫雪是旧识,两人知道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这回竟突然主张以和为贵,倒也令人意外。李亦杰却没猜到这是欲取姑予,还道他恨透程嘉华,只想亲手报复。
俞双林听了陆黔长气,看似是将两人都奉承了一番,但细辨之下不难发现,他口口声声是为自己担心,也是认定了他会败给程嘉华之意。
他多年在江湖中浴血拼杀,自忖还没怕过哪个敌人。虽曾在江冽尘手下一败涂地,不得不隐居深山,潜心修炼,才勉强仗着根基深厚,将功夫捡回了一大半,只下半身还是麻木得无知无觉。但这并不妨他斗志,心想武林中如魔教教主一般的怪才究竟还是不多的,就算再有几个,眼前这青年也决计不是。冷笑了一声道:“不劳陆贤弟费心,要取我姓俞的项上人头,也没有那么容易。”
陆黔道:“就算一定要打,那也要点到为止,点到为止的好!嘉华啊,俞长老是你长辈,咱们做人可不能失了礼数,你出手时可要有点分寸。”他说话时神态装得情真意切,倒真使众人心生怀疑,暗想:“难道那个年轻人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程嘉华性格冲动,阅历又浅,没想到陆黔是有意在其中挑拨,虽感奇怪,仍道他是真心称赞自己。冷笑道:“我可没有你的好肚量。你只管瞪大了眼睛看清楚,我是怎样解决掉这个自命不凡的老叫化的。”“唰”一声拔出长剑,疾奔上前,向俞双林肩头刺去。
他站立不动时还无异状,这么一发足奔跑,有些见识的立即看出他下盘虚浮,内功必是极差,却也不能排除装腔作势的可能。再看他出手招式,几乎就是拿了剑乱砍乱刺,方位也拿捏不准,都是暗暗摇头。
俞双林坐在椅上未动,抬臂上架。本意是先行格挡,再以另一掌进攻。然而这一挡之下,感到对方手臂虚软,全没半分力道,顿时心中一宽,改变了原先计划,翻转手臂缠住他胳膊,扣住手腕,顺势挥拳,程嘉华脸上结结实实中了一拳,忽见他袖管一抖,从中射出几枚小针,激射向俞双林眉心。
俞双林竹拐置于右侧,如以左手去取,双臂交错,必定碍手碍脚,也只得当机立断,松开了程嘉华,举起竹拐将暗器拨开。程嘉华欺他下身不能移动,猛地抬腿横扫,想将他座椅踹翻。
俞双林手中正举着拐杖,见他这一手阴毒招式,心下大怒,暗想:“年纪轻轻,心肠竟恁的歹毒!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来日放你出去,没的祸害世间!”竹拐在空中一转,向他腿上击落。来势快极,程嘉华收腿变招均已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膝盖冲着杖端迎了上去。顿时怕得毛发倒竖,心想大丈夫不吃眼前亏,几乎就要出声讨饶。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程嘉华忽感背后一股大力,扯着他向后甩出,脚指与杖尖险险擦过。俞双林使力甚重,出招时虽临时失了目标,余势却并不稍减,竹拐重重砸上了地面,所触的几块瓷砖应声而碎,细小石块四处飞溅。这一杖若是当真击在程嘉华腿上,粉碎的就该是他的腿骨了。程嘉华惊出一身的冷汗,竟连舌头也不灵活了。
方才情形实是凶险,即是南宫雪也不禁代他后怕。人群中嗟叹声响起一片,有的庆幸,有的可惜,有的赞俞双林好功夫,有的说程嘉华想以暗器伤人,不但武功不济,人品也差到极点。
最失望的当属陆黔,一个“好”字原已到了口边,只等见俞双林一杖打实,立即出声喝彩,没想看到程嘉华安然无恙,这口气憋闷难平,和事佬也不屑再装,大声抱怨道:“人家说清了是打狗棒法,还要凑上去挨揍,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小子已然断了一臂,要是再截去一条腿,变为独手独脚,不也更搭配些?况且战前有约,生死各安天命,合该让他断这条腿,何苦多管闲事呢?”
俞双林对四周议论只报以淡淡一笑,目光只注视着程嘉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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