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一个“但是”,让风萧萧不由苦笑起来,道:“洗耳恭听。”
石之轩双目闪闪的邪芒锐利如刀刃,道:“但是,你必须也不能干涉我夺取圣舍利。”
他自知其实已无法阻止风萧萧往圣门伸手,但若能以邪帝舍利弥补自己的致命破绽,甚至更进一步,到时却大可以继续争夺圣门归属,胜负还为未可知。
“成交!”风萧萧神情沉宁如镜面,瞧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道:“只要你有本事将邪帝舍利拿到手上,我保证转身就走,绝不干涉,也不会让风雪干涉,余人我却管不着。”
他可以不干涉石之轩,却可以干涉佛道魔三门,同样能够影响邪帝舍利的归属。
石之轩肯定知道这点,却显然有过精心考量,提的条件很有分寸,风萧萧完全没有反对的理由。
所以他还特意将风雪提了出来,表明自己乃是诚心实意,绝不会玩什么语锋机巧。
石之轩冷酷的神情忽如坚冰融化,眼神转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青璇好吗?”
风萧萧叹道:“还好。”
石之轩平静的问道:“她现在在哪?可会来长安?”
风萧萧沉吟道:“我的确知道,但我认为她不并愿让你知道,我尊重她的意愿。”
石之轩目光倏地变得无比锋利,似能直看进他的肺腑内去,由河面吹来的微寒春风,似乎瞬间结出了冰碴,不停冲刷皮肤,甚至钻入骨髓,冷得渗人。
风萧萧淡然自若的道:“女儿离心背性,宁可信任我,也不肯相信你,要怪就也能怪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怪不着青璇,更怪不着我。”
石之轩身体剧震,目光转向永安渠岸上的行人,脸上再没有丝毫邪恶阴险的意味,只像一个毕生失意的离乡游子,满腹皆是无法排遣的愁思。
他双目涌现剪之不断即深刻又复杂的感情,悠悠悲歌吟唱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风萧萧垂下头,心道:“难怪他会精神分裂,正因为至情至性,却又至恶至邪,人性中最激烈的矛盾处于一身,换成任何一个人,同样不死也疯。”
石之轩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道:“自从她死后,我从未试过如此孤独。我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我要这般做。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深刻痛苦的自责和懊丧。
“她”自然是指碧秀心,被石之轩害死的碧秀心。
风萧萧沉默一阵,道:“我与邪王情况类似,不知邪王可否听听我的心得?”
石之轩缓缓别回头,双目悲伤的情绪尽去,极度的冷酷与冰寒的眼神再次浮起,闪烁至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风萧萧都抵受不住,微微偏头,道:“你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失却了目标,或者说你混淆了目标,当自己的理念与心爱之人的理念冲突的时候,你便开始无法适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了,对的是她而不是你。”
石之轩锐利的眼神开始颤抖,其中的冷酷迅速碎散成波光。
风萧萧续道:“你在怀疑与信任之间徘徊,最终冲动一时,酿成悲剧,焉能不痛?”
石之轩倏然收敛神情,再不透露任何内心的情绪,重新显得神秘莫测,缓缓道:“我的确正是好奇,究竟是师妃暄不如秀心,还是邪帝你无情远胜于我。”
风萧萧笑道:“非也,妃喧她确有悲天悯人的伟大胸怀,令人不能不真心拜服,心中尤叹,但我之所以蝇营狗苟这一世,却并非为了一己私利,既然无私,自然无惭,更能问心无愧,任凭她佛光如何普照,又焉能撼动我心?”
石之轩默然不语,他实在不信风萧萧这个谋略阴毒,手段狠绝的魔门邪帝是个什么圣人,他更相信风萧萧只是远比他更加无情。
风萧萧淡笑着由船头缓缓站起身,道:“忠告只是忠告,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你,告辞啦!”
石之轩哈哈一笑,叫住他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邪帝予我忠告,石某人也不妨给你一个忠告。”
风萧萧静静的听。
石之轩微笑道:“你击毙‘天君’席应,其实犯了个错,因为他所属的灭情道一向支持圣门诸道合一,如今灭情道已对你恨之入骨,你若无法使他们归附,还是尽早除去为好,不然仅凭灭情道一门,便能使你在长安寸步难行。”
风萧萧眸中幽芒闪起,问道:“他们是谁?”
石之轩嘴角含笑道:“尹祖文和许留宗,不用我特意解释两人是谁,长安城内稍有地位的人,就知道他二人身份,当然明面暗里各有一套,邪帝你自己决定如何处理吧!”
风萧萧强烈怀疑他这是想借自己的手,来铲除异己,但的确无法忽视这番更像是警告的忠告,沉声道:“多谢,告辞。”闪身离船,悄然无息的落入沿岸人潮中。
石之轩嘴角含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喃喃道:“看你快捷却僵硬的身法,就知伤重未愈,你究竟凭什么能自信对抗两大宗师呢?就凭风后一人吗?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
沿街漫步的风萧萧陷入沉思,下意识的往渐渐安静人少的地方行去,待他抬起头来,忽然顿步的时候,面上浮起少许苦笑。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来到了北里,这是个青楼赌馆聚集的地方,只在晚间才会车水马龙,热闹繁华,大中午的自然显得冷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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