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了芍药一眼,倒是觉得满意,却又不甘心这样被冷落打发,用手将桌子拍的震天响:“芍药早该回来了,是你没有眼力见儿,这会子才想起来。冰也要买的。老爷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定然是你克扣我!”
周氏一脸委屈:“我哪里敢,我对您一直言听计从的,当初您要我拿一万两私房补贴公中的亏空,我说过半个不字吗?如今府里不用冰,是弟妹的主意,她说要节省。您知道,她也当过几个月的家,说出来的话父亲哪里有不听的。不光是裁减了您一个人,都没有了。”
顿一顿,又狠狠的咬牙切齿道:“不过背后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人傻,原先还当她真的是为了省银子呢,连亲闺女都一起热着不管。没想到,人家有本事啊,攀上了从家,每日都有冰送过来呢。我说给乾哥儿一点,都不给,说要给然然用。”
“无耻!真是无耻!”陈氏听得火的不得了:“一个丫头片子,也配得起用冰?我们乾哥儿是方家的长子嫡孙,自然又好的得先紧着。什么东西,乱了尊卑了都。”
周氏便嘟哝道:“可不是嘛?说起来,您看这晨昏定省都不来了。父亲是说让你别出去,可没说她可以不孝,免了这些礼仪罢。连我都日日来呢。”
陈氏正要发火,芍药听出端倪,忙在旁提醒道:“可是当初老爷允了二奶奶不来请安,要陪二爷读书的。”若是陈氏为这件事情争吵,岂不是又得罪方老爷,越发不用想着出去了。
周氏见煽风点火的伎俩被识破,忙道:“可是她却时常去梅姨娘那里请安呢。我瞧着,是太不把您这位嫡母当一回事了。”
陈氏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刚才被芍药拉回来的一点儿理智全部消失殆尽,拍着桌子怒道:“把她给我叫过来。”
芍药立刻劝道:“夫人还是先吃药吧,先把病调理好再说。”
陈氏感觉芍药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很是不满,对周氏道:“去叫她,就说我不舒服,叫她过来侍疾。”
周氏顿时趾高气扬的去了。
芍药被陈氏反手一耳光扇倒在地上,脸上红彤彤的:“反了你了,别以为金妈妈收了你做干女儿,就管起我的决定来了。”
“奴婢不敢。”芍药急忙匍匐在地上磕头:“只是奴婢在外面听到了几句话,实在不忍心夫人您蒙在鼓里呀。”
陈氏见她模样诚恳,不像是有诈,才略微和缓了神色:“你听到什么?”
“奴婢听说,大奶奶一出月子,就去问二奶奶要回了管家权。”芍药先说出第一句话,试探的看陈氏的脸色。
“那又如何?大奶奶不要回来,难道任由老二媳妇那个贱人掌管我的吃穿住行?”陈氏不以为意。
芍药忙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大奶奶掌权固然是比二奶奶掌权好。可是,看大奶奶这个样子,您觉得您出去以后,她会把管家权交出来吗?奴婢斗胆说一句,只怕大奶奶比二奶奶,更不想您出去了。”
陈氏浑身一震,她光想着何家贤的忤逆不孝和周氏的言听计从,却没有想到这要命的利害关系,此刻听了芍药的话,却是起了一丝警觉,抬抬下巴示意她起来说话。
芍药忙拍拍身上的灰,恭恭敬敬低头说道:“奴婢以前在鹤寿堂当差,出去跟奴婢说话的人,都是三分讨好七分巴结,没有一个说实话的。后来奴婢到了大杂院打杂,那帮最下等的丫鬟婆子们,倒是跟奴婢说了不少真正掏心窝子的话。”
“他们说,二奶奶为人和气大方,虽然手头不宽裕,却从不占别人一分一毫,也不争抢。”芍药道:“而且,她绝计不会公报私仇,奴婢那会儿以为是她把奴婢打发过去的,后来发觉,是大奶奶。”
陈氏闻言便又有些生气:“你是受了她什么好处,这样为她说话?”
芍药吓得一个激灵,又道不敢,跪下低头不作声。
陈氏见她一副老实的样子,到底没有别的人可以依仗,起身往屋里去,坐着喝了一口茶,只刚入口便连茶碗一起摔了:“什么陈茶也拿来给我。”
芍药见状忙过去解释道:“这茶是大奶奶管的。”
陈氏这才听进去了看了芍药一眼,心里五味陈杂。
她一直觉得周氏对她忠心孝顺,即便是落了冷遇,也不愿意朝那方面想。更何况,周氏给她生了个孙子,嫡长孙。她们是一家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但是此刻,却也不得不认真去思考芍药的话。
芍药立时跪下解释:“奴婢不至于说专门说大奶奶的坏话来蒙蔽您。您是什么人,什么事都看得真真透透的。如今只不过是在这鹤寿堂没法出去,偏那些人又不忠心,有什么事也不来报您知道。可奴婢却气不过。”
“大奶奶如今掌管着整个方府,虽说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您。可奴婢听说,大爷想去跟老爷求情,却被大奶奶拦住了。再看看她如今的表现,可有一点儿想让您重新掌家的意思?她不过是想借您的手整治二奶奶,您瞧着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是奴婢斗胆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给夫人,夫人和大奶奶的目的不同,您肯定是想重新管家的。”芍药顶风说出陈氏心里面的话,见陈氏并不像刚才那样发怒,才松了一口气。
“你起来吧。”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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