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来顺惩治了周福、贾芹两个,此后几日又专捡些细碎差事,磋磨那出首检举之人。
三番五次下来,暗中参与这‘以夷制夷’一局的宁府豪奴们,哪还不知事情已经败露了?
由是,愈发不敢再招惹来顺。
没几日,里面王熙凤也发作了一番,将个迟到的家仆好一通打,又罚了那人的月例银子。
至此,宁国府上下噤若寒蝉,再无敢偷奸耍滑的。
个个都想着先忍过这一时的酷烈,等发完了丧之后,再恣意的快活也不迟。
却说这里外里一耽搁,转眼就到了发丧的正日子。
来顺虽因此交卸了差事,可还是得陪着那发丧的队伍,赶奔城外的铁槛寺停灵下葬。
闻讯赶来的朝中官眷,再加上各路亲朋好友,林林总总足凑了百十顶大小轿子,数不胜数的马车!
彼时八公中另外六公皆有子弟到场,四家王府也各自设有祭棚。
等那延绵三四里的大殡,浩浩荡荡银山压地一般出了宁国府,又得了北静王水溶亲来送行的恩遇。
说是四王八公,可现下真正还有王公爵位在身的,也只这水溶一人了。
故此他这竟亲自在路边设祭,登时惊的贾赦、贾政、贾珍几个齐望拜见。
连那送葬的队伍经过水溶的大轿时,也都偃旗息鼓敛去了悲声,以示对北静王的尊敬。
等到了城外铁槛寺内,种种哀荣自不必多提。
却说来顺跟着自家老子跑前跑后,直忙到入夜时分才得了空闲。
而这一闲下来,他就想起这发丧期间,貌似还有一桩风月事——好像是那秦钟和个尼姑勾勾搭搭的,又有贾宝玉掺和其中。
他们具体是三人行,还是各自单飞,来顺一时却记不得了。
但想着既然和贾宝玉有关,或许可以趁机拿这二世祖一个把柄,日后不拘是图谋茗烟,还是弄别的什么勾当,总会方便许多。
于是来顺就一路扫听着,寻到了水月庵左近。
可到了地方,却发现这尼姑庵竟颇有些规模,他无头苍蝇似的绕了两圈,却哪知道宝玉、秦钟偷情的所在,究竟坐落何处?
一时正欲扫兴而归。
不想恰巧撞见平儿出来送客,早被她看在眼里、喊在口中。
来顺见已经露了行藏,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你来这边作甚?”
平儿却忙扯着他转过了墙角,呵斥道:“这边儿不是尼姑便是女客,万一冲撞了哪个岂不要命?”
“姐姐有所不知。”
来顺急忙狡辩:“我在会芳园把人都得罪狠了,现如今交卸完差事没了辖制,怎么敢和他们睡在一处?所以就在这附近胡乱逛一逛,没想到就撞见姐姐了。”
平儿嘴里训道:“偏你要逞能!她是主子,旁人奈何不得,你却又是个什么位份的?在这荒郊野外的,只怕被人打了黑枪,都不知该找谁哭去!”
说是这么说,她转过脸却又寻了小丫鬟,把来顺安排在偏殿客房内安歇,又使人拿了点心茶水予他,这才千叮咛万嘱咐的去了。
来顺混入这水月庵,原本是想趁机拿住贾宝玉的短处,可平儿这般情真意切的,倒不好连累她吃了挂落。
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出门乱闯,只合衣睡在了屋内。
半梦半醒之际,却听得外面有人轻轻叩门。
来顺还以为是平儿又有什么交代,于是忙披了外套推门出去,岂料那月色朦胧下,却是璜大奶奶当面。
这璜大奶奶笑的极是亲切,托举着一只食盒道:“方才平儿姑娘领你进来时,可巧就被我瞧见了——这庙里都是素斋,来管事怕是吃不惯吧?正好我带了些酒菜来,且分些给你尝尝。”
说着,硬是把那食盒塞到了来顺手上。
这十多日里,她也不是头回来献殷勤了,来顺约莫也猜出了她的心思。
可自个脱籍的事儿还烦不过来呢,哪有闲心帮旁人牵线搭桥、开拓财路?
故此都只是随口敷衍罢了。
不想到了这水月庵中,璜大奶奶竟又找上门来。
“多承好意了。”
来顺接过她手上的食盒,正想着来个钱货两讫,免得被继续纠缠,却忽的想起一事来,于是忙问:“我听说当初闹学堂的金荣,是大奶奶的侄儿?”
金氏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只当是来顺翻起了旧账。
可转念一想,自家侄子才是受害者,来顺这加害人倒翻的什么旧账?
正狐疑呢,又听来顺道:“方才我见秦钟跟个小尼姑搂搂抱抱的,瞧着倒不像是要做什么好事——可惜我是男儿身,又不似人家得了特许,可以在这水月庵里走动,否则少不得要追上去瞧个稀罕。”
一听这话,金氏心下登时就活泛了。
她当初最恨的就是这秦钟,曾一度要寻秦可卿理论,可因畏惧宁国府的权势,临门一脚时又怯懦退却了。
事后每每想来,金氏都深以为耻。
这也是她近来加倍钻营,想要求个富贵显达的重要动力之一。
现如今秦可卿已经下葬,那秦钟没了依靠,偏又在姐姐发丧之日,闹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
倘若被自己抓个正着,岂不就能一雪前耻了?
当下忍不住追问:“你瞧他们往那边儿去了?”
“这我却没瞧仔细。”
来顺笑道:“不过您璜大奶奶进出无碍的,想要找到他们tōu_huān的所在,应该不难吧?”
金氏听了这话,却倒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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