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叶黛暮已经被谢晋安说服,要向北国求和。大魏已经耗不起了。可是这一句“求和”真的是将叶黛暮的自尊心都给打得粉碎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有底线,没有毅力,没有荣誉感的背叛者。祖先所赋予这皇位的荣耀的光芒,似乎就要被她抹黑了一般。这是两个字吗?分明是两道叫人心惊的刀子,在她的心上刻下可怕的耻辱的痕迹。
她忽然想起多年以后,那一场叫后人蒙羞的盟约,丧权辱国只为求一时之安。与她如今的决定又有什么不同?若是这时代也有后来者来看她现在所下的决定,是不是也会为此痛不欲生呢?
没办法不去想啊。因为她看到的,不仅仅是现在,还有未来。这说出来,大概会引得现代人发笑,谁叫他们向来都崇尚着“好死不如赖活”。活着的时候好好地活,死之后的事情谁能管得了什么呢。
留名青史都不如在活着的时候能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极致奢华地生活。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想的吧。曾经的叶黛暮也不例外。因为对于那个信息繁杂的时代来说,被人写进书中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叫人骄傲的事情。
毕竟那个时候,阿猫阿狗都能写书了,不知这算不算自嘲呢。叶黛暮撑着下巴,痴傻地望着远方。可是如今的她却有一些在乎了,在乎这在生前一点用也没有的身后名。大抵是被皇位所传染了,皇帝就是好名多的。
她已经是一位皇帝了。想至此时不由地叹气。这样奇怪的没用的皇帝来统治国家,真的好吗?可是如今的叶黛暮已经骑虎难下了。谁叫皇帝这职位向来只有做到死的,半途退出的还想活下来的太少。
“陛下。”卢淑慎轻声唤她。
“怎么了?”叶黛暮猛地惊醒,笑着问她。但是笑得十分勉强。她已经后悔说出“求和”这两个字了。但是要反悔,她又觉得做不到。实在不是她不想继续硬撑下去,而是这个国家,这片土地的百姓已经熬不下去了。
今岁的税赋,已经一分都没有剩的了,国库本就空虚得叫人心酸,不仅没有补足,而且倒贴了不少。若是用人来形容的话,国库如今的模样,可以说是皮包骨头的难民。明天若是维持这种状况,那就连难民也没得做了。
“陛下,看起来十分的忧虑。是不是不舒服呢?”卢淑慎本想忍到开会的时候再和陛下商量的,但是陛下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到叫人无法忽视。
“没有。”叶黛暮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很好。只是有些担忧兖州的事情。”
“兖州之事态大,一时也难以解决。陛下怎会如今突然如此呢?”卢淑慎还是不相信,担心她身体哪里不舒服才会如此。有心要等一下去唤语嫣来,偷偷看以看陛下的身体状况。
“因为今天,我与安公居然有相同看法。叫我有些沮丧。”叶黛暮在面对卢淑慎的时候总是坦率。“我好难过。我觉得这是不对的,这让我觉得很屈辱。我觉得好像心里面有一个巨大的东西被打破了一个角,让我觉得憋屈。”
“陛下,是因为安公所说的‘议和’吗?”卢淑慎立时便从叶黛暮这一堆乱七八糟全无逻辑可言的话里抽出重点来。“陛下是觉得这等举措,有辱国威吗?”
“有辱国威吗?是的。只是提起这两个字,就叫我觉得,对不起那些为了大魏战死的英魂。若是祖宗地下有知,说不准会从地宫里爬出来揍我一顿。”叶黛暮无奈地苦笑。“骂我这不孝子孙,败坏他们的威名。”
“陛下,您想错了。先皇地下有知,也绝不会生您的气的。”卢淑慎就知道她家陛下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但这大概也是陛下的可爱之处。“陛下,最重要的是国家,是大魏,是百姓。所谓的战,还是和,根本就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叶黛暮忍不住提高了声响,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又羞愧地补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大声的。”
“这是陛下认真地思考我所说的话,才有的反应啊。别担心。”卢淑慎先是温柔地安慰了她一阵,然后肃穆地继续说下去了。“对于陛下来说,若是随意地求和,是不是意味着向北国认输呢?”
“是的。我不想要低头。正如柳公所说,若是认输,岂不是低人一头,要后辈子孙如何想呢?会在背后唾弃我等的软弱无能,唾弃我们的愚蠢和无知,唾弃我们的轻易放弃吧。”叶黛暮说到最后,已经不忍抬头去看卢淑慎的眼睛了。
她害怕极了。她怕那双眼睛里也有着她想象过的鄙夷。她心里知道,卢淑慎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不会这么想。不,也许她害怕的本体是,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属于自己的倒影。
那该是多么愚蠢多么可笑的蝼蚁的模样。
“陛下,请抬起头来。您曾说过,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认定这想法是错误的,唯有自己不可以。还有,我想问问陛下,您明明知道若是这举措写入史书,您可能会被后人唾弃,但是您会转变为赞同‘议和’?”卢淑慎笑着引导她。
“因为……因为……”叶黛暮吞吞吐吐了许久,才吐露了出来,那比将她的胸膛剥开,露出心脏更加地叫人羞赧。“因为战死的是百姓啊。”
“若是我选择战死到最后,那么我们可能会赢,赢了,却什么也得不到,只有满目的疮痍;但也有可能会输,输了,亡国之奴,我等必定会死,可是百姓却还是要活下去的,这样的活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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