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慕容非无法安心,本来在他的想象里,这场大火可能就是烧死船上这些人的真正元凶,可是现在毕硕甫的尸体竟然给他带来了这么个挑战。
他知道,任何尸体都是沉默的诉说者,尸体不会说话,可是对于尸体来说,法医好像是它们唯一可以诉说的对象。在法医检查尸体的过程中,尸体会以各种变化为诉说的方式,告诉法医它们曾经所蒙受的冤屈。
可是慕容非看到了毕硕甫口腔内没有烟灰,要是在平时,他早就拍板认定毕硕甫不是烧死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尸体只剩下了这么几根骨头,要不是烧死,那么又怎么去找到它真正的死因呢?
他站起来叫了一声历文主任,然后说:“我这边这具尸体可能有些问题,要不你来定夺一下吧?”
历文主任听到慕容非的叫唤,就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是哪里有问题?”
“死因,我感觉死因有问题。”
“哦?”
慕容非将毕硕甫的口腔掰开,展示给历文主任看。
历文主任蹲下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额头上的皮肤皱得像是湖面的水波纹。
“嗯,口腔黏膜没有烟灰。”
慕容非急忙问道:“是不是可以说在火烧起来的时候,毕硕甫已经死亡?”
“暂时还不好这么说,口腔黏膜没有烟灰,还是有其它可能性的,要是火势太猛,一下子就将毕硕甫全身严重烧伤,他还来不及吸入,就可能被烧死了。”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
“我们还得再看看其它的尸体是什么状况,统筹分析嘛。”
慕容非有些不太服气,可是他想,历文主任见多识广,所以在似是而非的时候,他肯定比自己保守。
“好吧,我再看看尸体的其它情况吧。”
慕容非说完,就继续检査尸体。
他望着尸体的胸腹部,说是胸腹部,其实就是一根还连接在一起的脊柱,脊柱的下端还残留有一些软组织,他知道这是死者腹部的后壁部位。
他拿起一把解剖刀,在那些表面焦黑的软组织上切了下去,他发现这些软组织深部还能分辨出组织结构,不过他细细地查看,发现软组织已经染红,他心里一惊,莫非毕硕甫的腹部在死前受过伤、出过血?
慕容非知道,就凭着这仅存的软组织颜色改变,就想推定毕硕甫曾经腹腔出血,这更加不能说服历文主任。
不过,这个发现太让他振奋了,他叫道:“历文主任,你再过来看一眼。”
历文主任听到慕容非又在叫他,他觉得有些奇怪,他正在另外一组那边看两名法医在检查一位高中生的尸体。
他又回到了慕容非的身边,慕容非指着那颜色变红的软组织说道:“历文主任,现在总有一点理由了吧?”
历文主任细细地看了之后,没有急着说话,接过慕容非手中的解剖刀,在慕容非刚刚切开的软组织周围又切了几刀,发现整片的软组织都变了颜色,他摇摇头说:“慕容,你怎么解释?”
“我觉得这是腹腔生前出血的表现呀,腹腔内的脏器生前出血,所以在腹腔里有积血产生,积血渗透进了腹壁,所以软组织变了颜色,经过火烧之后,这些颜色就被固定下来了。”
“道理是那个道理,不过这也不是唯一的可能,这个情况我们暂时放着。”
“你是说我这个发现不重要?”
“不是不重要,而是太重要了。”
“既然重要,为什么还要搁着。”
“就是因为重要,所以要搁着,你要知道,这么大的现场,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案件的方向,没有确凿的依据之前,我们都不能随意抛出我们的看法。”
慕容非想到了他自己刚才给池鸣的忠告,原来自己的那套说辞是历文主任在平时的工作中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这回他理解到了池鸣每每被自己拒绝时的感受了。
他心里觉得有些不服,说道:“历文主任,可是要等到其它部门出结果,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那你就不觉得其它部门也在等我们的情况吗?”
慕容非想想也是,整艘游船被大火烧成这样,任何部门想找出确凿能证明起火原因和事故性质的依据都不是那么容易。
他只是觉得自己到了现场就是这个现场的主人,自己能够发现什么,证明什么,就急于报告,他觉得这样能尽快地推动调查的进度。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平时还算亲民的历文主任,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事事都非常谨慎。
慕容非心想,也许他自己还没经历过大场面的案子,还只是一腔热情地想要往前突破,不知道要是稍有不慎就会留下不能承受之重。
他轻轻地说道:“好吧,要是都这么干工作,那真是没意思。”
历文主任也轻轻地喝道:“慕容,你现在也算是个小领导了,一个组虽然也只有那么几棵人,可是毕竟是个小团队的负责人,我以前做组长的时候,没少受过挫折,我希望你能坚持一些原则,这不是保守,这是科学,我们不是刑事科学研究所吗?一切要以科学为基础,甚至连表达方式都要将科学,对吧?”
慕容非不喜欢这些说教,可是他也只好说:“好好好,就等下午司聆和车颂他们的dna和助燃剂检测结果出来再说吧。”
历文主任说:“不只是这个,还要等消防员确定了起火点,之后才是我们的事儿。”
慕容非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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