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齮说着话,手一遍遍抚过胡须,一副对自己成功拦截目标这件事很满意的样子。
看起来都很完美。
“可是……长安君两年前不是确定兵败身亡了吗?怎么会还出现他的……”蒙恬压抑不住心里的惊讶,声音有些抖动。
他下意识的想要质疑,而王齮没有意外他的反应,立刻给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
“为首的那名尚公子,他的手上有成蟜的碧玉扳指。”
“那个东西,是庄襄先王亲赐,我相信你也能认出来,等到合适的时机,你见到他时就能看见。”
“这……”蒙恬一时语塞。
有碧玉扳指为证,那确实和成蟜脱不了干系。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长安君已故两年,如今突然冒出来他的余党,又能有什么作为?”
“呵!”王齮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带着轻蔑意味的冷笑,“昨夜我的一名亲兵,假借我的名头,盗用我的印信,送了一封密信出去。”
蒙恬眉头一皱,“假借?盗用?就算您的亲兵,也不可能……”
王齮不等蒙恬话说完,抢先回道:
“没错,但他是我最亲信的下属之一,别人办不到,他却可以寻找到机会,我没有特意防备他。”
“长安君的余党,本身并没有多少力量,毕竟长安君都已经死了两年,但是……他的身份却是大问题,有太多人会借此机会来针对王上了。”
王齮紧接着意味深长的说道,跟着问了蒙恬一句:
“你知道那封密信是送到哪里?送给谁的吗?”
蒙恬自然不知道,但是心里却有几分猜测,而王齮的自我回答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送往雍城,给太后的……幸好我及时拦截那封信。”
王齮的语调有些感慨,似是在为王族的手足相残,兄弟不睦而悲叹。
而蒙恬此时眼神飘忽,心中思绪流转。
他在想,那个疑似成蟜余党成员的人说的话,是不是在向他强调当年成蟜曾大肆宣扬的那件事——王政并非庄襄王所出。
但是转念一细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个意思,那对方不应该在前面刻意强调一句成蟜已死。
‘只有一个公子’……现如今听来,似乎更像是在代指当今王上……
王齮没有在意一脸凝重,心神不属的蒙恬,自己说了这么隐秘而劲爆的……姑且可以说是丑闻,蒙恬心里有想法再正常不过了,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此事涉及到了王室丑闻,你也应该清楚问题有多敏感,所以本将军一直在竭力遮掩,力求能够以最小的动静解决‘尚公子’等人,提前平息一场动荡。”
“不知将军的那名亲兵现在何处?”蒙恬暂且压下心头越来越多的疑问和乱绪,将注意力尽量放在王齮的话上,试着去探究对方是否在骗人。
“被我秘密关押起来了,你若是想要去拷问他,回头我可以让人带你去。”王齮一脸坦然之色,完全不担心蒙恬会问出什么不一样的说辞。
那可是他的亲信,自然早都安排好了,就算蒙恬以其性命相挟,也不会吐露半点真相。
蒙恬闻言,心中暂且相信了王齮。
到目前为止,对方的说法都没有任何问题,王上密信绝然不假,其他佐证虽然没有一一展露,但是也都易于求证,骗不了人。
于是蒙恬立刻跪地行礼请罪道:
“将军确是良苦用心,并无阴谋算计……属下孟浪,请将军治罪。”。
王齮抬了抬手,笑道,“我之前就说了,你是蒙武的儿子,这种秘闻知道了也不是大事,当然,不可向任何人外泄。”
“属下明白。”蒙恬应声后,站起身疑问道,“那将军,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伙人呢?”
王齮捋着胡须,脸上浮现一些为难之色,“眼下我也在考量。”
“这件事牵动了不少人的关注,此时军中恐怕眼线遍布……”说到这,王齮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声,“唉……连我的心腹亲兵都是别人的暗子……”
“……处理‘尚公子’一伙人,必须尽可能隐蔽,一旦闹出大动静,只怕平阳重甲军全军都会受到波及啊!”
“盖聂?”蒙恬见王齮一副对方很棘手的样子,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就是那位秦王首席剑术教习。
王齮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波动,对于蒙恬知道盖聂的存在并不意外——下面的士兵跟他汇报过了,蒙恬此前试图强闯尚公子的营帐,是盖聂出现逼走了他。
这让王齮心里既是一紧,又是一舒。
他担心蒙恬会察觉到不对劲,但同时也为盖聂的表现而感到些许放心,这代表嬴政似乎还是偏向于相信自己的,没有被那个古寻给彻底带向怀疑自己。
“看来你已经见过那位鬼谷纵剑了。”
“他身为王上的首席剑术教习,怎么会选择背叛呢?”蒙恬紧跟着疑问道。
“哼,他可是鬼谷的弟子,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纵横家的人可有安分守己之辈?”王齮摆出不足为奇的样子,试图解释。
见到蒙恬没有再问,王齮就接着自己补充道:
“不止是盖聂,还有先前你见到的那个人。”
“哦,那人有何问题?”蒙恬假作不知的反问道。
“他和盖聂一样,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有他们二人在,即使是几百将士围攻,也能保护那位‘尚公子’安全无虞。”王齮讲出了如今面临的难题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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