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峰和衣躺在床上,手中把玩着星芒,也就这把细如银针的螺丝刀在今天下午生生夺走了一个鬼子的性命,不过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在如此残酷的斗争环境下,自己心软就等于把生命交到别人的手中。
回想下午发生的一切,贺子峰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万老板朝自己跑来的那一刻,眼神中分明透露着焦急,而并非是害怕,这预示着什么?这预示着万老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想传递出某种信息,只是太过于仓促,还没来得及。
想到这里,贺子峰有点坐不住了,从床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秦月无缘无故进了祥和茶楼,自己在洞桥胡同得到消息,等过去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监视了,得知秦月安全后,万老板等到茶楼风波平息才离开,准备传递出一个信息,结果牺牲。
捋清顺序,贺子峰的身形一僵,站在了原地。
等等,日本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在秦月进茶楼前还是茶楼后?或者说,茶楼是在秦月离开前被监视,还是离开后?
这里面的关联看似不重要,实则却恰恰是问题的关键!
万老板说过,上级明确指示,有一个海归会来接头,如果这个人是秦月,那为何在接头的当天,茶楼就被监视了?
再则,为何秦月安全之后,日本人一直没动手,偏偏等到万老板出门的时候才开始动手,这表明日本人已经完全掌握了万老板的动向。
如果秦月是接头人,那么今天的事只能说明秦月运气太好,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所有的危机。
但是贺子峰不认为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那么解释只有一个,日本方面在万老板得到指示之前就截获了情报,而秦月,其实是日本方面的人!
只有这样,秦月才能冒充海归接头人和万老板接触,才能再确定之后安全无忧的离开,并指示下面的特务在万老板回去和上级确定情况的时候实施抓捕。
贺子峰右手握拳重重在左掌捶击了下,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能完全走的通的,现在万老板牺牲了,自己目前的工作也明朗了起来.
想到这里,贺子峰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换上一套便装,蹑手蹑脚的打开窗户,悄无声息的从二楼跃下。
夜晚的上海有些寒冷,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纸醉金迷的追求,贺子峰走在路上,不时有车辆从身边经过,偶尔会从车厢内传出舞女的媚笑声,他不禁伸手压了压戴在头上的鸭舌帽,让自己的脸庞隐晦的藏在了黑暗中。
这个时期的上海,只有法租界和苏州河以南的半个公共租界还算平和,至于北半部分则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这也是著名的孤岛时期。
贺子峰脚步不停,拐过一条大街,再一伸脚,却是已经到了法租界的地头上。
不远处是乐高梅,七爷的产业,每天晚上到这个舞厅消费的人络绎不绝,贺子峰望了望,他看到了小六,这厮正站在门口和一个舞女聊的正欢呢!
贺子峰笑了笑,身形一闪让了过去,径自往另一条路上走去,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条路正是通向秦海家的路。
他的脚步很急,突然眼前灯光一闪,他贺子峰连忙让到了一边,那是车灯的灯光,看来又又富人赶往乐高梅了。
脑子还在想着,那车子却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贺子峰定睛一看,不由微微皱眉。从车子上下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个子不高,但身材结实,一身正装笔挺,下车的当儿不忘扯扯衣服的下摆,这才看向贺子峰。
年轻人留着两撇修理的异常整齐的胡子,面容干净正气,目光灼灼有神:“朋友不是法租界的吧,面生的很啊?”
“公共租界过来的,到朋友家窜门。”贺子峰微笑,表情自然:“警长眼神真好,这都能看出来。”
“这法租界还真没有什么能逃过我陈智的法眼。”年轻人一钩嘴角,绕着贺子峰转了两圈:“现在晚上也不太平,朋友可要小心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谢谢警长关系,我姓贺,贺子峰。”
陈智疑惑的看了贺子峰一眼:“哎哟,是松涛路的贺老板啊,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贺老板还有大晚上窜门的嗜好,而且还穿成这样。”
贺子峰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陈智说的也是,自己这身打扮,活脱脱一个街头瘪三,哪里还像一个名声在外的老板。
“陈警长这么机警,法租界治安一定很好。”打趣了一句,贺子峰笑道:“平时在人前穿的人五人六的,这会下了班,自然要穿的舒适一些,我也不是什么大老板,没必要整天西装笔挺的,这样太累。”
“哈哈!”陈智大笑两声,冲贺子峰竖起了大拇指:“贺老板也是性情中人啊,我陈智最喜欢结交你这类人,改天有时间请你喝茶。”
“陈警长也爱喝茶?”
陈智一脸疑惑:“怎么,贺老板也爱茶?”
贺子峰笑着点头道:“真没想到,陈警长这么年轻,对茶也有研究,那有机会,可要来小店坐坐,正好前几天别人给我送来了一些好货,陈警长可以来尝尝。”
“哈哈哈,那我先谢谢贺老板了。”陈智对贺子峰抱拳笑道:“贺老板这是要去哪里?不如我送送你?”
贺子峰瞄了眼警车和车上随性的几个巡捕,摇头道:“朋友家就在前面,不远的。”
陈智点点头,两人约了个时间,贺子峰目送陈智上车远去之后,这才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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