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推出,无论其声势、力道,皆非阎春雨所能预料。
等他觉出不妥,再要收招已然来不及了。
只顾逞一时意气,事后又不够决绝的少年最终自食其果。
黑光铺展,就听得他痛哼一声,砰然摔了出去,随即便是一道心血喷吐而出。
隔着近两丈,阎小楼捂着胸口,单肘撑在地上,满腹委屈的看了他一眼。
说到底,是你先戏耍我的,至于下死手吗?
用力在嘴角蹭了一把,他灰溜溜的爬起来,白着张小脸,容色近乎谄媚地问:“消气了吗?”
阎春雨低垂着眼睑,也看不出个喜怒哀乐,只是一如既往的将人晾在一旁。
自知理亏,阎小楼哪敢有什么脾气?这头忍着暗伤掀起的阵阵钝痛,那头居然一咬牙,十分豪迈的表示:“没消气就再来。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直到你满意为止。这样行吗?”
前倨后恭,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少年,一转眼,竟肯低声下气至此。
阎春雨眉峰一动,顿时生出几许疑心。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不清楚,“死而复生”,于自己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先前那句“我是你主人”,也可以当做耳旁风,完全不必理会。那么到了现在,当他发现,自己连对方的一句话都无法违逆时,终于明白,他不过就是一只提线木偶,从头到脚、彻彻底底的受制于人。
既是如此,一手掌控他命运的所谓“主人”,又何需自轻自贱、刻意讨好?
说实话,对方的心思,他猜不透,更不想猜。
心念一转,寒光乍现,明晃晃的长剑赫然在手。
见他动了刀兵,阎小楼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极其艰难的苦笑道:“不是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从未做此想的阎春雨微微一愣,当下却并未多言,仅仅是将手腕一横,把剑柄递了过去。
阎小楼也是紧张了点,对方一动,他立马跟着往后一闪,脱口便道:“干嘛?”
误会重重,外加互不信任,两个人只管按自己的心意行事,毫无默契可言。
无意再起争端,阎春雨直截了当地开了口:“还给你。”
烙骨之时,阎小楼曾以亲历者的身份纵观其生平,自以为已经对他了如指掌。
如今面对面说起话来,方才发现,他的声音比自己印象中更加低沉、内敛,也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般怒不可遏。
稍一恍惚,飞至九霄云外的敏锐重新附体,阎小楼登时就开了窍。
阎春雨于此刻送还寒霜剑,明摆着是借故转移话题。黑不提白不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阎春雨大人大量,过于杞人忧天的阎小楼立时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心胸豁然开朗。
一高兴,又巴巴的贴上去,就着他的手往回一推,随性道:“都认主了,你就留着吧,反正我也用不惯这个。”
说来也巧,他将寒霜剑扔过去的时候,正赶上阎春雨被黑熊粗糙的鬃毛划伤了手。灵器一沾血,当即认主,这会儿再想易手也挺麻烦的。
一句话敲定归属,阎小楼瞅着他腹部那几条泛着血津儿、皮肉外翻的口子,心下又是一揪。
当即顶着张苦瓜脸,倍加小心道:“你的伤……?”
要经人提醒,才想得起这茬的阎春雨连看都不看一下,便极其漠然道:“不碍事。”
阎春雨态度鲜明,寥寥数语便将话头封死,就算阎小楼放心不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转过头来,他沉吟一声,略显犹豫道:“你这一身的血……,要不,用净尘咒简单处置一下?”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瞄,在那片只剩黑、白两色的世界中,阎春雨甚至不必准确的判断出什么是血、哪里是污,仅凭一眼扫过去,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狼狈了。
已近而立,少年人那副别扭的心态早已被岁月打磨得一干二净。面对阎小楼的提议,他痛痛快快的接受下来,大方回应道:“有劳。”
阎春雨跟他这么一客气,阎小楼还颇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应该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道法决过后,阎春雨只觉得身上稍一松缓,整个人顿时清爽到底。
阎小楼则趁机偷偷地瞟了他两眼,直至看到黑熊留下的爪印已经有结痂的迹象,确实不是很严重的样子,这才略微放下心来。然后,便是两眼一瞪,相对无言。
挨过片刻,实在受不了这份尴尬的阎小楼轻咳一声:“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说着,径直往屋里走。
到目前为止,阎春雨就只穿了条长裤。
倒不是阎小楼小气,而是他的衣服对阎春雨来说实在太不合身了。即使硬套上去,袖口也短了一大截,乍一看就跟二傻子似的,实在叫人不忍直视。阎小楼也是没办法,才把他打扮成了如今这副穷酸样。
眼看着少年一进屋,就开始旁若无人的翻箱倒柜,阎春雨往床上睨了一眼,低声道:“阎小楼。”
“嗯?”
阎小楼对着一堆衣物挑挑拣拣,连头都不抬一下。
“这是别人的东西。”
“我知道。你救了他一命,拿他件儿衣服怎么了?”理所当然的反问一句,他将短衣往身前一举,兴致勃勃道,“这件怎么样?”
……
艳阳,艳阳高照,日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站在大战之后、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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