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皆是一片模糊的景色,轻声唤了一句心腹婆子的名字,她很快便感觉到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头。
“给我倒杯茶来,我这右眼睛总是跳的厉害……”柳氏无端觉得口渴得紧,说起话来有些费力,此刻不光视线所及处一片模糊,就连脑子亦是混沌不清的。她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只盼着喝完茶水后脑子能清醒一些。
话音落地她才发觉自己的右眼并不像昨日那般跳得厉害,柳氏重又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那些被她可以遗忘的记忆却在此时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夫人,您要的茶。”心腹婆子将柳氏扶着坐了起来,随后便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愈递与柳氏,可她的手还未靠近柳氏便被突然的冲动撞得偏向一侧,手中方才接过来的茶水也落了地,上好的茶杯应声碎裂。
“宝儿,可,回来了?”柳氏却并未理会那只碎裂的茶杯,她颤声开了口,话音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小心翼翼。
心腹婆子被柳氏这一问问得霎时变了面色,半晌,她才放柔了声音道:“大少爷,他已经……”
“我省得,他是回来了,这个傻孩子,又贪玩在外头过夜,待会他爹该又说他了,我得去看看去。”柳氏自顾自的说着,似乎并未瞧见心腹婆子惊讶的面色,“还愣着干什么,快伺候我穿衣啊!”
婆子哪敢说不,平日的柳氏脾性就足够喜怒无常了,这会看她的面色更是骇人,婆子小心翼翼的替柳氏穿衣梳洗,生怕哪处做错惹来柳氏的不快。她心里清楚自家夫人对大少爷有多看重疼爱,更明白夫人一时之间是断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只此刻她只盼着夫人不要太过伤心伤了身子才好。
柳氏才出了屋门便瞧见了府里一片刺目的白布,她动了动唇却也并未多问,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宋家大堂中,身披麻衣的男男女女跪了一地,宋真堂神色疲惫的站在一方用白布覆了的尸首前,嘴中不知在说道些什么。
柳氏进了屋,见着了一些平日里并不时常见面的亲戚,自然也见着了宋真堂。只是因为隔得有些远她听不清宋真堂口中在说道些什么,柳氏移开了目光,这次映入她眼中的是正跪坐在蒲团上把玩着纸钱的宋无两。
柳氏看看宋无两,又看看大堂之中一些柳家的亲眷,她的父亲、兄长已经全数到齐,那些人显然也见了她,却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神色。
“你来了。”宋真堂并未多说,看向柳氏的眸光中难得的带了一丝关切。
一室人见到柳氏前来,互相见了礼,唯独跪坐在蒲团上的宋无两却似乎并未看见柳氏的到来,依旧认真把玩着手中的纸钱。
柳氏的手已经握紧又松开,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扬起手朝着宋无两的面颊打了过去。
预料中的巴掌声却并未响起,宋真堂眼疾手快的握住柳氏的手腕,目光中关切之意此时早已不复存在,“夫人这是做什么。”
气氛微微有些凝滞,一室的人都将目光落到了柳氏身上,想看她接下来会有何动作,可她却只是微微使力挣开了手,转而又将目光转向了那处被白布覆盖的所在。
柳氏伸出手,动作极慢的伸手揭开了那块让她恐惧又厌恶的白布。
“我的儿,我的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睁眼看一看娘啊,快睁眼啊……”这一次柳氏倒是并未昏过去,眸中的泪水却如同河水决堤般汹涌滚落,将身下的白布打的透湿。
宋无一身死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落定了,官府的仵作从他身上检查出多道刀伤,断定他是死于他杀。只是杀人的凶手却始终寻查不到,这桩案子一时之间成了一桩悬案。
宋家原本就只有两个儿子,如今死了一个,只剩下一个神志不清的,不少人都对宋家的将来十分好奇。宋真堂究竟是会把家业传给自己的傻儿子,还是会替女儿招赘,让宋家的家业后继有人?这两种猜想一直在人群中不绝于耳,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这两种猜想不复存在。
“你是说,宋无两忽然昏迷,高烧不止,烧褪后便恢复了神志?”虽是问询的语气,苏七心中却带了几分明白,宋无两并非真傻,‘恢复神志’是迟早的事,只不过眼下似乎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柳氏才失了爱子,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宋无两并非不能忍这一时半刻,等柳氏的丧子之痛被时光冲淡一些后再‘恢复’,可他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显然是因为他心中已有十足的把握。
“即便柳氏顾忌着宋真堂忍住不对宋无两下手,柳家的人又怎会放过他?宋无一死的那日,宋无两可是也出了门,有没有可能,那日咱们见到的‘宋无两’便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宋无一,而宋无两心中存的那几分把握,则是料定了柳家已经无法对他构成伤害?”苏七娓娓道出了自己的猜想,很快却又觉出了些不对,“如若宋无一的死同宋无两有关,那么柳家更应不会放过他才是,这事倒真是……”
苏七越想越觉困惑,然得不出事实真相的她却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对付宋无两的机会,低声在翠萝耳旁耳语几句,她又开始做起了每日必做的事情――阅书。
困惑不解的人并不止苏七一个,还有身处宋家的柳氏。她素来便不是个笨人,纵然被丧子之痛重重打击,险些有了轻生的念头,但她的眼和脑子却并未完全失去作用。
宋家客房中,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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