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干瘦却不失精气神的妇人独自一人端坐在屋中。
若隔得近些,便可看清她手中正捧着的几件小衣裳,有男童式样,亦有女童式样,看外形应当是有些年头了。
许是因为仅有一人独居的缘故,这间屋子虽陈设并不寒酸,看起来却过于冷清了一些,老妇看了一会手中的衣裳,许是看得眼睛有些乏了,便想起身走动走动。
只是还不等她站起身,便惊得忘记了动作。大开的屋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娇小的身影,在日光的照射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妇人有些怀疑是否是自己看花了眼,她这处除却隔壁几个妇人偶尔来串串门子,平素里是极难见着少年人的,不过眼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个,似乎有些眼熟。
“你,你是,芳儿?”妇人如梦呓般的开了口,神情略有些迷惘,更多的却是惊喜,这张脸,越看越像她那个五年前便已经失踪的女儿芳草,看她的年纪至多不过豆蔻年华,算起来自己的芳儿今年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娘。”女子微启薄唇,尽管语气有些冰冷,却仍让妇人惊得张大了嘴,妇人虽惊,却也并未呆愣在原地,而是猛地站起了身子快步朝那女子奔去,尚未开口便伸长了颈子将那女子全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年娘想你想得好苦啊!你过得好不好,在外头可有受苦,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怎么也不托人捎个信回来,你可知……”妇人平日里并不是多话的性子,只是见着五年未见的亲生女儿,她这心里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出来。
五年的牵挂,五年的相思,五年的情意,都化作了一声声的关切之语。
“够了,我这次过来并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女子不仅语气冰冷,神情亦带给人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凉薄之感。
张徐氏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个瞎的,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从自己五年未见的女儿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冷意,可她想不明白,记忆中的小女儿素来是十分乖巧的,当年即便是做了苏家大小姐也依旧念着她这个娘亲,对她不论是言语动作皆是恭敬有礼的。可是如今面前的这一个,显然无法让她将之与记忆中的那个身影联系起来。
“这次我回来,是希望娘能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咱们母女两个都可以上京城享福去,办不好,可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张徐氏心中困惑之意渐深,原本因为见到爱女涌起的那股子喜悦之情亦被冲淡了不少,“咱们坐下慢慢说,娘给你倒茶。”
“不必。”女子面无表情的回绝,接着又将附在张徐氏耳侧低语了几句,不出意料的,她看到了张徐氏惊骇、复杂、而又为难的面色。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她可是你姐姐,你怎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张徐氏一时气急,憋得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芳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快告诉娘啊。”
张徐氏不是个见过太多世面的人,虽说并不愚昧,性子却也有些简单,她虽理解了适才女子说给她听的话究竟是何意,却久久不能相信这话方才是从自己女儿口中听来的。
“大逆不道?我只是让你帮我杀了她,怎么就让你吓成这个样子?到底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还是我是你亲生的?五年前我让你将她卖入王家你不是也照做了吗,那王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五年前可以做到,五年后却不行了呢?”
张徐氏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苏芳鸢的意料。不过她也并未太过惊讶,很快便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这些年由于受身处环境、所做之事的影响,她已经不习惯做出太多表情,甚至不太记得‘笑’究竟是怎样的,她习惯了绷着一张脸,习惯了沉默不言,习惯了同人用最直接的语句最直白的方式交流,其实面对张徐氏时,她已是稍稍改换了态度的,至少不像面对秦漠时那般彻骨透心的冷。
“娘,你若是不杀了她,她就会来杀了我,你以为她能容得下我吗?当年我就是被她逼得性命堪忧才不得已离开益州,如今我回来了,昨日却被她的手下撞上,险些便没了命,差一点,娘就见不到我了……”话音落底,苏芳鸢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还好,她做戏的天赋并未随着年月的逝去一并消失。她知道张徐氏是很怜惜自己的子女的,自己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想必她应当不会再拒绝自己了罢!
“芳儿啊,看你这身子这样瘦,这些年想必是受了不少苦,都是娘的不对,没有照顾好你,娘真是没脸去见你那早亡的爹了。只是,这七丫头,娘不能去害她呀!”张徐氏神情悲戚,被岁月染上痕迹的面色沾了几滴泪珠,“当年娘那般对她,她也不曾怪罪娘,还给我安排了这个住处,这些年逢年过节的都会着人送些东西过来,她待娘,有恩啊!娘又怎能,恩将仇报?”
苏芳鸢冷哼一声,道:“我当娘为何不顾念亲生女儿的生死,不答应女儿,却原来,娘的心早就偏到她那一边去了!既然连亲娘都不愿意救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天老爷千万莫要同小女一般计较。”张徐氏急声打断了苏芳鸢未出口的话语,双手合十低垂了脑袋连声道了好些句‘阿弥陀佛’。
“难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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