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只说这种地下酷狱的阵仗,就算是寻常男子,都已经被吓得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而沈姝,却挺直背脊,面无表情跟在影伍身后,往牢狱深处走去。
进了这种地方,说“不怕”是在逞强。
可即便是怕,因为心中有太多疑问需要解开,她既费尽心思来到这里,便已没了退缩的理由。
整座牢狱就在庄园的地下,除开刚进来的广场以外,又根据地上建筑的情况,分出了许多小区域。
沈姝跟在影伍身后,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守卫比外面更加森严的牢狱前。
“赵宝全就在里面,少爷若不想进去,可让小人代为传话。”影伍低声说道。
沈姝摇了摇头,粗着嗓子道:“我想一个人见见他。”
影伍犹豫一下:“小人就侯在门外,如有需要,您只需高呼一声,小人便进去。”
说完这句,他上前打开牢狱的铁门。
“吱呀……”
随着铁门开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从里面涌出来。
黑漆漆的房间,犹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惊得沈姝生生后退半步。
然而,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因着这股森然之气,涌入她的心头。
“呵呵……”
牢房里,幽幽传来一声嘲弄:“原以为你们还有什么招数,却没想到,竟派来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怎么?北衙没人了吗?“
“少爷莫与他一般见识。”影伍压低声音道:“这几日,他在北狱受了不少刑,生不如死,这是想激怒您,借您的手杀了他自己。”
沈姝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就在影伍说话的功夫,已经有狱卒,进去掌了灯。
牢狱之内,空间极为狭窄,方寸之地的情景,尽收在沈姝眼底。
此时此刻,几日前还在公堂之上,装模作样假哭反诬阿爹的赵宝全,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他那日穿在身上的袍子,如今已经被血浸透,和皮肉紧紧黏在一起。
密布在他身体上,那些狰狞恐怖的伤痕,让沈姝根本无法直视。
沈姝紧了紧手,忍下令她作呕的血腥气,走进牢狱,随手关上了铁门。
赵宝全抬眼看着她,嗓音嘶哑地道:“要杀要刮随便你,其他的别白费力气,老子什么都不会说。”
即便沈姝在进来之前,已经从赵宝全和影伍的话里猜到——
这几日下来,北衙怕是没在他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如今她亲耳听见,心底还是一沉。
阿爹阿娘什么都不告诉她,她没有半点办法。
可若连这个唯一知道底细的细作,都不吐口,那她此番出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思及此,沈姝脑子转的飞快。
在心里快速权衡着,手里最有可能让他吐口的线索。
“许多事,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沈姝攥紧手心,故意提了股气,绷紧声音道:“你若说出实情,北衙起码会给你个痛快。可你咬死不说……就意味着你、不、敢、说。”
赵宝全听见这话,血肉模糊的脸上,勾起一抹嘲弄。
沈姝的目光,紧盯着他的面容,见到这副神色,心里便有了方向。
她故意又道:“你不敢说……是因为你在西匈,另有外室。倘若你说了,你在西匈的外室,便性命不保。你可真是痴情种呐!竟为了女人,连自己在大周的亲族都不顾,甘心去做西匈的细作。
一会儿我出去,就告诉他们这件事,到时就算你那女人在西匈,北衙的人也会把她揪出来,让她去黄泉路上陪你一程。”
沈姝的语气,带着一股言之凿凿的傻气,配上她如今这副长相,就像个急于拿他去邀功的跳梁小丑。
“呵呵……”
赵宝全的目光,从她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看向她强自镇定的面容:“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学大人审讯,我看你还是回家吃奶吧!”
沈姝听见这话,手心微松。
她下巴微抬,睨着赵宝全:“怎地我猜的有错吗?云疆司马执掌整个都护府的军曹,是个实权肥差,你却偏要冒险去做细作,不是为了女人,还能为什么。”
赵宝全从鼻孔里嘲弄地哼出一声,睨着沈姝,不屑开口为自己再作辩白。
沈姝见状,终于证实心中猜测。
她话锋一转,冷冷道:“所以……值得你搭上亲族性命,不为钱帛、女人、权势,不惧生死护着的主子,究竟是谁?”
此话一出,赵宝全前一刻还带着嘲弄的目光,瞬间一变!
随即,他意识到什么,垂下眼眸,紧紧闭上嘴巴,不敢再看沈姝一眼。
这样的反应,更加证实了沈姝心底的猜测。
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盯着赵宝全,笃定地又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人与你有恩,如今在西匈身居高位,可是……在此之前,他却是个大周人,是也不是?”
听到这话,赵宗全猛地抬眼,恶狠狠看着她:“你是云疆人?你是谁?你怎会知道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沈姝心下一松。
她睨着他,又问:“那人熟知云疆地势,为西匈训练毒奴,还知道棋公公会对‘化毒’之人感兴趣,棋公公是天子之人,他知道这么多,就意味着在他叛出大周之前,定然身居高位,是也不是?!”
这下,不止是赵宝全,就连坐在这座牢狱一墙之隔旁听的楚熠和暮和二人,都脸色微变!
“这姑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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