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惊语街那边,打起来了。”中年管事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着,双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两百人堵死街道鲜血狂飙的场面确实骇人,这样的恐怖场景将会让他在今后时常半夜惊醒。
庞知行向着惊语街所在的方位看了一下,沉思了片刻,说道:“去趟鱼龙街。”
“老爷,您身体……”
“无妨。”
“那咱家里这事?”
“无妨。”
“惊语街可是百条人命啊!照这个态势下去,就出大乱子了!老爷!您不能不管啊!”管事焦急地说道,遇到这样的大事,他的心里实在是没个主意,要是老爷一去鱼龙街他就彻底慌了。
庞知行沉稳地说道:“溢彩堂想打,我们拦不住。打便打。天都衙门跟东锦宫不会不管,你放心,打不到咱家门。还有,不准告诉旧山。”
管事还是心慌,却也拼命忍着,立刻给庞知行安排好马车,去往了鱼龙街。
坐在极平稳的马车里,庞知行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早年在天南地北闯荡过程中留下的伤病,未等他老去就一起爆发,迅速地耗尽了他的生命。现在他安稳地待在家里都是一种折磨,就算用最好的马车出趟门,一顿颠簸后,他也不见得能再回来。可是鱼龙街,庞知行非去不可。
“老爷,到了。”
庞知行迅速地压下脑海中的事情,吃了一粒药丸,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润,走下马车,向着鱼龙街的登楼走去。
门口小斯立刻高声喊道:“呦,是煊赫门的庞老爷啊,您里面稍等,我上去给九爷禀报一声。”
——
庞旧山看到宁独,只笑了一下。宁独看了一眼庞旧山,就明白叫他来是什么事情了。
“你叫宁独?”商冲古问道。
“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把你改成榜首吗?”商冲古的语气带着些逼问的意味。
“因为我值得。”宁独看着商冲古的眼睛说道。
商冲古大笑了一声,说道:“好一个‘我值得’!你确实值得!我想问一问,是谁教的你感知天地元气?”商冲古的目光忽然变得锋利起来,盯着宁独,不容许对方躲闪。
宁独想起了两个老混蛋,轻笑了一声,说道:“愚公移山,熟能生巧。”即便他现在还不太明白什么叫元气,但也隐约能够猜到。
青藤园最后画科的考试,对别人来说很难,但对宁独来说确实很简单。他并不清楚什么是天地元气的流转,他只是能够清楚地看出那些线条,因为他过去的十年都在练习作画。最初一幅“寒色”图,他磨了整整三年才画出来,期间不知道被两个老混蛋暴揍了多少顿。要说天赋,他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他真的在拼命地练习,他要是不拼命就真的会被揍到没命。
商冲古盯着宁独,审视着。
胡然躲在宁独的身后,瞧着商冲古,有些害怕也有些倔强的不服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这么一直瞪着我家少爷干嘛!”
商冲古挑眉看了胡然一眼,目光柔和下来,那股凌人盛气也消减了下去,罕见地变得如司马峨那样平和,转而看向宁独,说道:“我要收你做我的弟子。”
宁独身子动了动,挡住了胡然,迎着商冲古。此时庞旧山抢先说道:“做买卖都有个货比三家,总不能好赖不分就立马买了。”
商冲古笑了,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可以退一步,因为我确实不年轻了,而你们很年轻;我不会再退一步了,因为我叫商冲古。”
说完话的商冲古就真的如同一把剑一样立在那里,不论是谁上前恐怕都会被割下头颅。
庞旧山看向宁独,认真说道:“宁哥,商教习是五境里剑道最强!虽然对于修行这条路我并不怎么清楚,但是商教习如传闻那样强。”他原本还想说商冲古要给宁独强行开窍的事,此时却无法开口了,因为商冲古的让步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商冲古收徒弟的消息昭告天下,恐怕会有上万的修行者汇聚于此争夺那个名额。
宁独看着商冲古,思索了片刻,说道:“商教习,我确实想跟你学剑,但我——不想再有师父了。”
“我不配当你师父?”
“不是。因为我师父是我师父,不能再多了。”
庞旧山驳斥道:“宁哥!学习之道,岂有此理?但凡比我们强的,我们为什么不能低下姿态去学?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仅此而已。师父之名,不过称谓,你何必在这方面钻牛角尖?商教习,真的让步很大。”
宁独冲着庞旧山笑了,眼前好像有了两个老混蛋的影子,他怀着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情又笑又恨地说道:“是啊,这只是一个称呼,可我的过去,只有这一个称呼。”
过去十年里,甚至出生算起的十六年,宁独的生命里也只有这两个字而已。
胡然好似明白了宁独所要说的意思,在宁独耳边悄悄说道:“少爷,我们回家去吧,我已经很饿了。”
宁独回头看了胡然一眼,又看了商冲古一眼,说道:“商教习,抱歉了。”
然而,沉默的商冲古又退了一步,冲着宁独笑了起来,他眼角的皱纹里好似多了些风霜。孤傲的人笑起来,竟也会温柔。
五境剑道最强的人,本就是修的最刚猛的剑道,什么时候退过步?退步,可就意味着死!然而商冲古今天却退了两步。不论是谁见到了,恐怕都会瞠目结舌。
庞旧山刚才就见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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