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时候,当自己的生命以第二第三视角去看,人们心里总会排斥掉熟悉感而涌现出各种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有助于人们的自我审视,但是,当心里本就脆弱的人陷入这种境地,那么,一种精神上的卑微感,崩溃感,很容易便会填充掉本就空虚的心。
苏鲁从广场边上的一处火堆旁起身,中年人的右手抓着长袍的袖子,略微消瘦的脸上沾上了一些灰尘,他用袖子抹了抹,在卡萨如此混乱的现在,这个丧子的巫师仍然活了下来,可当他回望这座城市的时候,当他看着地上的那处火堆,那是一具烧着了的尸体,属于一个九环巫师,他在水银议会内部的同僚。
卡亚·卓的长弓没有伤到苏鲁,蔓延的瘟疫之云暂时也不会影响到他,亡灵君主的剑风,灵魂巫师帕格斯姆的灵魂暴动,这一切都没杀死他,巧合只在其次,隐藏在苏鲁心里的答案是什么呢,懦弱。
没错,中年巫师扯了一个苦涩的悲哀表情,是懦弱救了自己,当卡亚·卓拉开长弓,苏鲁没有施法阻拦而是跑开,当瘟疫之云蔓延,苏鲁便撑起护盾,当亡灵君主的长剑指向这边,苏鲁做了什么,他躲到了别人的身后;最终,一切都过去了,火焰在卡萨城里燃起,死亡就像天上的大雨,失去了避雨地方的人都要死在这场雨里。
“我都做了什么?”苏鲁一个个走到那些年轻巫师的尸体边上,死在奥术爆炸下的尸体已经残缺不全,但还有很多是被利刃切割而死的,那些脖子上,后背处一道道狰狞的血口都仿佛在控诉着苏鲁,本来他们可以不来的,低阶巫师本来就不该进入这样危险的战场,是苏鲁把他们带来,是苏鲁唆使他们向卡亚·卓施法,然后被杀死。
似乎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动机,中年巫师捂住了脸,原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苏鲁一直是坚定的,毫无动摇的,因为自己的儿子死了,那么为他复仇无论做出什么都是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当初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现在,“我真不知道所有人都会死啊!”苏鲁预想过会死掉一些巫师,那样就已经够水银议会重视的了,可现在,卡萨城里所有的巫师,在今夜几乎已经死绝了。
“为什么会这样?”苏鲁仰起头,那扇蓝紫色的大门正在天空之上洞开着,有一些身影从中飘下,那是半位面里留守的巫师正向卡萨赶来,可人都已经死完了啊,你们为什么这么慢!如果你们能来得早一些,那么这些人可以不死的,你们如果早一些,自己的儿子也能活下来啊。
“呜呜。”苏鲁跪在雨水里,哽咽着,可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别人呢,没有资格了啊。
他只是漠视了旁人的生命,如此便犯下了最下等的罪孽。
………
………
“不知道为什么。”
“有些冰冷,我的里面。”牧羊人在肖恩的心里说。
之前它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为帕格斯姆的事感到讶异,
而现在这一刻,肖恩从这个原本属于聋教士的炼金灵魂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种缺乏某些东西的,淡漠。肖恩这时正站在卡萨的街头,听见牧羊人从分离之后很久以来的这句话便立刻沉进了白色的假面里。然后看见了那个破碎的白色空间,和那个支离破碎的白色影子。牧羊人已经如同一个破掉的瓷器一样碎成了无数片块,而这种破碎还在持续,从肖恩进来开始,牧羊人的身体已经和头颅分开了。
“不是我。”帕格斯姆漂浮着,对肖恩解释,“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我知道。”肖恩没有认为牧羊人的问题是因为老巫师的缘故,他已经想到了缘由,在城外的雨里,牧羊人飘在空气里那句没有说完的话。
这个世界上新的事物总是伴随着它的作用而被创造出来,而面具,最早的作用是用来遮挡,遮挡外界的一切,隐藏脸庞的表情与内心的灵魂,它是因为保护而诞生,肖恩不知道其他的假面,但牧羊人显然是不同于旁的灵镜的衍物。某种意义上来说,牧羊人的诞生是为了保护黑骑士,那个沉默的萨斯菲尔的灵魂。它是左多为了自己的朋友而擅自制造出来的一具假面,‘投影’的同时还负责“盛放”。所以肖恩从拿到白假面开始几乎没有发现这个圣器有什么奇特能力,这有违于血族圣器的本质,投影传奇的记忆,衍生出独特的力量。牧羊人只是一个容器,肖恩从这个假面身上得到过的所有的能力都是萨斯菲尔的。
于是,现在,当黑骑士被剥离开来,这个曾保护着萨斯菲尔灵魂的假面便失去了自己的作用。这个怪异的面具并不是简单的死物,可没有了自己的用处,它也开始了衰弱,肖恩望着白色空间中央的牧羊人,破碎的红色教士袍开始翻卷,它掉下来的头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地方,牧羊人的声音传来:“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生命是独特的。”
它正在迎来死亡。
“没有什么生命是独特的。规则之下,万物都如同……”肖恩看着这个炼金灵魂,白假面失去了牧羊人或许会依然存在,可一开始这个面具便只是面具而已。
“夜莺的歌声与野鸭的呜咽并无什么不同。”头颅的嘴里吐出一句诗,那是一首悲观的诗。
“你想明白了,所以你才要这样死去?”肖恩问道,“是的,原本我以为自己才是这张面具的‘心’,可直到那张黑色的面被揭开,才知道自己的诞生只是一张,买糖果时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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