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令下,跟在邵年时前方引路的那个汉子就将身子给让了开来,指着左手一侧的座椅张罗到:“邵掌柜的且做,小的下去给您奉茶。”
说完了,这汉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忙不迭的将空间让给了自家的老板与这位主动上门来的掌柜的了。
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前人的阻挡的邵年时,才算是见到了这位福来赌坊的老板的真容。
与邵年时先前想象实在是太不同了。
坐在那硕大的金灿灿的铜钱制成的挂毯的正前方的那位史老板,竟然是一个面目和蔼,红光满面的胖子。
他穿着明黄色的无袖比甲,内里套着的是大红色的长摆袍子,若这红黄的对比还不够绚烂的话,他足底套着的黄梆子红面子的绸靴子,就为这一身起到了画龙点睛之效。
看得邵年时是一阵的眼晕,因这过于刺激的对比色,而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
而这位史老板,大概是早已经习惯了众人对于他光芒万照,神采飞扬时的反应。
他不但不觉得尴尬,反倒是若无其事的捋了捋自己油光水滑的脑奔儿,轻咳了一下,提醒邵年时赶紧进入到正题。
被史老板的这一声咳,拉回了思绪的邵年时就笑了起来,开口就与这福来赌坊的老板扔下了一颗重磅的炸弹。
“史老板,鄙人姓邵,乃是初家铺子新上任的掌柜的。”
“初来聊城,诸事皆疏,唯有一人的名号却是耳熟能详,被众人所称道。”
“而这人就是现与我面对的史老板您。今日得见史老板这般的人物,真乃我三生有幸啊。”
这话说的半文半白,对于史进钱这种大老粗来说,却正好搔到了他的痒处。
因这聊城之地,一提起福来赌坊的老板,就没有一个人不知晓,他的出身如何,又是凭借着什么起家的。
这位出身于城东的窝棚区内,在污水横流的贫民窟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史进钱,不曾读过书,却只好捞钱。
可是邵年时那日在面馆外边随意听得赌客一耳朵的小道消息后,却知晓,这位史老板为何如此看重钱的原因了。
因为邵年时也曾如同史进钱一般,在最底层的烂泥塘中待过。
那时候的他,满眼见到的都是那些小人物对于权势与地位的渴望。
在邵年时看来,做到了史老板这个份儿上,所求的也并不单单是钱了。
故而,邵年时在夸完了史老板之后,话锋一转,就直奔了主题。
“可我瞧着史老板这生意说不得能做的更大,可是怎么就不见得咱们福来赌坊出了县城往更大的地方去搏上一搏呢?”
这句话可算是说道了史进钱的痛处了。
人走到了哪一个高度,才能明白他所处的那个位置和圈子里边的事儿。
等到史进钱真的做到了一家收益颇丰的小赌坊的老板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前进道路上的天花板给设置的有多矮。
是,他身边不缺兄弟,但是这兄弟都是打小跟他一起长大的窝棚区里的弟兄,再就是街上游手好闲的混混打手。
他起点低的很,在自己老邻居的眼中他现在可算是发达了。
可是在真的开始发达的自己的眼中,这又算是什么呢?
他见了县城政府里边一个小小的主任都要点头哈腰,就连县里设置的警察局,他也只能惹到那没有背景的小巡捕。
那当中随便拎出来一个局长,就能将他的赌坊给按死在聊城的县城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赌坊之中大半的受益全都供奉给了这几家能够掐住他的命脉的部门的长官了。
真落到手中的还真是着实没有几个。
这说明了什么?
他其实就是一个无权无势,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待到跟着他的老哥们心生退意,再也不能打了的时候,这地界上但凡才出现一个与他曾经十分相像的人物,不要命的跟他死磕到底的话,到了最后自己怕就要落得个再次回归到窝棚区内凄惨而死的下场了。
所以现在的史进钱的内心实际上是相当的焦虑的。
但是他这种焦虑还无人可以分享。
不坐在他的这个位置上是看不到前路的艰险与无处可寻的迷茫的。
像是这样无处可诉的烦躁与郁闷,今儿个竟然被一个陌生的从未曾打过交道的年轻人给指了出来,史进钱的内心可真是无比的震撼了。
于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这一份无处可寻的倾诉之意,史进钱还真是半遮半掩的将他自己的难处给邵年时说了出来。
让邵年时跟着感叹了一句:“都说世人皆有不如意,神佛尚有求人时,果真是真真的道理。”
“可是史老板,您呢只是身在其中,走了弯路罢了。”
“您可曾想过,为何在聊城就无晋升之路了?”
“还不是因为这聊城之中皆是知根知底的人物。”
“再还有,史老板走的是底层的路子,却与势力更大的钱粮帮起了冲突。”
“窝棚区内,十之八九皆是钱粮帮的弟兄,剩下一二才是史老板的兄弟。”
“您就算是将所有的人都归拢在门下,却依然要被这一庞然大物给压在了头上。”
“这就是小县城的局限性了,您想要从聊城县城内部将局势打开,不是我说啊史老板,除非您将自己的子侄给培养出一个出色的人物,跳出县城的桎梏,从上而下的打破您身上的枷锁的话,估计这一辈子,福来赌坊,也就只能是您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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