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中书和大殿下以为这次要如何对待吐蕃呢?”眼角余光瞧见二人小动作的谢安石,捋了捋胡须正色道。
闻问桓儇敛了笑意,语气微沉:“尚思罗屠杀我沙洲百姓千余人,虽然已经偿命,但本宫觉得吐蕃只赔牛羊过于小气。再说一个质子罢了,谁能保证他是不是真的吐蕃王室呢?”
“那您的意思是?”
“本宫希望吐蕃能够拿城池来表现诚意。如此才能安慰沙洲亡魂。”说着话时桓儇语气中冷意昭昭,眸中似是凝了冰雪。
“大殿下说得轻巧。虽然这回是吐蕃算计我们在先,才会被抓住机会,但是您也知道吐蕃素来都是狼子野心。让他献降送上牛羊已经让赞普此人发怒,要是再让他割让城池于我们。”温行俭扬首轻嗤一声,“只怕您之前的努力全都会白费。”
听得温行俭的话,桓儇倏忽挑眉。眼底划过厉色。
“温仆射的意思是我大魏将士无法守住关陇一道么?”裴重熙蓦地冷声斥道。
悠悠一句话,却把矛盾全部丢到了温行俭身上。
河西十一州,乃至安西陇右三处的将士有多憎恨吐蕃,温行俭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那日沙洲所见惨景一直萦绕在心头。
斩杀尚思罗是他跟桓儇的主意,可这远远不够。数千条人命一夜之间皆数化为冤魂,他在河西数日,所见一切皆令他痛心疾首。若朝廷无作为,只以牛羊抹去此事。很难服众,亦很难压住当地百姓。
敛了怒意,温行俭沉声对着桓儇道:“大殿下,臣并无此意。只是吐蕃来访在即,若是这个时候,再提出割让城池一事,臣怕吐蕃未必会同意。不如等吐蕃到了长安再做打算。”
“吐蕃天性凶残,杀尚思罗不过是为了震慑住赞普。如今吐蕃已遣使来和,臣以为还是先商讨好议和之事,再做其他打算。”李元敬看了眼裴重熙,放缓语调,“反正老臣是不打算放过吐蕃的。”
“行了。那便依你二人之言。算着日子吐蕃使团约摸快到了,礼部和九寺那边也得做好准备。”说完桓儇转头看了眼裴重熙,一双眸子好看得仿若星辰一般灿烂。
政事堂的事务商讨的差不多,余下的事情需要分到九寺和礼部共同完成。剩下需要商量的细节,也得让两边拟好章程再送来政事堂过目。
这会子桓儇正往翰林院而去。回来那日桓儇顺势把韦昙华安进了翰林院,让武攸宁对她多照看些。虽然自己已经为她铺了路,但是翰林院也是什么清净之地。
“武攸宁和韦昙华此时并不在翰林院。只有乐德珪一人在。”裴重熙从她身后走来,牵起她的手,语气柔和。
狐疑看他一眼,桓儇皱眉道:“你不是走了么?”
“阿妩,这里是三省地盘。我想来就来,谁会拦我。”裴重熙挑眉一笑,拉着她走向一头的廊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值守宫门的郎将,视若无睹地看着他们俩从他面前走过。桓儇压下心头冷意,虽然在宫中安插心腹,是本事亦是权臣善用的招数,但是她还是不喜欢。
察觉出桓儇一闪而过的不快,裴重熙握紧她的手,柔声道:“进了宫便是危机四伏。”
桓儇闻言抿唇。宫门开阖亦是危机四伏,谁也不能保证某一处会不会有陷阱等着。臂如当初她一手发动永宁之乱时,何尝不是借着守卫懈怠的时候,一举攻入城中。
二人沿着廊庑一路而行。行至拐角处时,秋风拂下一片枫叶落在桓儇肩上。
一阵惊雷过后,豆大的雨滴便突然落下。砸在屋脊上,又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道雨帘。
“下雨了。”睇了眼面前荒废的园子和落满枯叶的池塘,桓儇沉眸道:“金明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还以为打算带我去中书省公房。”
“此处的银杏开得最好。你若想去中书省公房,晚点我带你去。”
如今下着雨,二人自然不可能走出廊庑去看金明池中的景象。更何况金明池早就已经荒废多年,积了厚厚落叶,无人打扫。除却池中枯荷随风摇摆着和头顶银杏迎风舞动外,风景实在是一般。
“你去洛阳时,我在此处种了一株牡丹。长势极好,可惜后来被郑氏毁了。”裴重熙语气淡淡,仿佛说得事情与他无关,“郑氏素来不耻于我行径,但是又想利用我。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只是趋炎附势之辈,除了听话外再无其他好处。他们不明白成帝为何器重我。”
听裴重熙主动同自己提起往事。桓儇心中不免泛起酸涩感,这些加在他身上的伤疤,她不想任何人提及亦不想听他自己提及。这些伤疤就该随着成帝和郑氏一块埋葬在土里。
“当年成帝是不是用我胁迫过你?”
闻言裴重熙点点头,虚揽着桓儇,“就算他不用你胁迫我,我迟早也会走上这条路的。除了获得权力外,我没有任何法子和皇权抗衡。”
桓儇一阵静默。秋日的雨没有夏日那般干净利落,只是由疏转密,由缓转急。汇集在一块的雨水如同流线一般顺着瓦檐飞落。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事了。我不希望你自揭伤疤,你本就是霁月风光之人,这些事情应当让他随风远去。”言罢桓儇握住了裴重熙的手,神色极为认真地看着他。
“好。”
裴重熙眼中凝了笑意,语气柔和。
纵然已经处于泥沼中,但是他仍旧渴望生命中除却母亲外唯一的温暖。他爱桓儇,远远超过爱自己。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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