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承咳了一声,看见周毓白似笑非笑的神情,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老朽是说,六郎正好想把这件事接手过去的话,也好办了。”
周毓白悠悠道:“不用我们怎么做,六哥早已派着人盯着了。”
传国玉玺,和吴越钱氏,都是肥肉,没有人会放弃的。
周毓琛也不例外。
“吴越钱氏……郎君不觉得可惜吗?”
张九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不死心。
一计能成,一计必然不成。
以他们了解的周毓琛的秉性,他自然找到了那何氏会做个顺水人情给吴越钱氏,完璧归赵。
这自然是得罪了肃王,可确实又极好地拉拢了钱家。
张九承还是依然非常看重钱家的金山银山。
“听说钱家的小娘子生得十分灵动秀美,聪慧剔透,郎君你……”
在他心里,不是那几位朝廷大员,就是吴越钱氏,周毓白母族不显,必得妻族得力才行。
周毓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否决:“先生,联姻并不是唯一的法子。”
把他自己送出去,他可不觉得很值得。
张九承被他这话噎了一下,难道是主家心里有人了?
不可能啊,他时时跟在周毓白身边,知道他一向对于女色上很淡,断断不可能有什么意中人出现。
张九承自觉以过来人的身份该指点他几句:“功成名就,和美满姻缘,也不是不可兼得,若那钱家小娘子真是个可意人,郎君何必将她拒于门外?”
若对方的容貌性情确属上乘,又知情识趣,与周毓白琴瑟和鸣,此乃一桩大好事,这叫做两全其美,而非刻意算计。
周毓白侧头想了想,说道:“先生大约还是不太清楚我的性子的。”
与他琴瑟和鸣,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张九承确实是不够了解他的。
周毓白也不说这个了,只道:“眼下那何氏之事,便交给先生吧,幕后那躲躲藏藏之人,暂且不急。”
张九承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放弃了再一次说服他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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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昭若的案子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长公主几番寻衅闹腾,找了纠察在京刑狱司和大理寺几位大人麻烦的传言,在京里甚嚣尘上。
人人都说这回齐大郎犯的事,足够长公主再疯一个月的了。
相比较而言,在牢狱里的齐昭若倒是安之若素,长公主特地买通了几个胥吏和狱卒,以免他吃苦头,可是他们发现,他竟一点儿都不像传言中的齐昭若,就是叫句冤都没有的,根本不用额外照顾。
这事会怎么解决呢?
齐昭若也知道私煤之事有多严重,他的记忆里似乎无关于三十年前这个原主的事,难道说,他就要死在这里吗?
他的眸光暗了暗,放在膝头的手握紧成拳。
他回来,可不是为了替人家死的。
死,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死第二次。
可他确实身陷囹圄,如何脱身呢?
他抬头望着高高的一扇透气窗,若从那里脱身,有几成胜算?
此时牢门开了,狱卒端来了精心准备的饭食。
那人待他甚为恭敬,他瞧着齐昭若盘膝而坐,似打坐般的姿势,似乎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这是要干嘛?
他想到了已经揣到了怀里的银子,咳了一声,亲自把碗盏摆出来,恭敬道:“齐郎君,快用吧,今儿长公主让小的给您带个口信,就说一切有她呢,她已经找到线索为您洗脱罪名了,您再受两日苦。”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眼前这人的眼神似狼般可怕,盯得他一阵汗毛倒竖的!
齐昭若定定地望着狱卒的脖子。
要拧断这根脖子,对他来说,十分容易。
瞧这人手脚,应当也不会什么武艺。
他接过碗,目测这里离牢门的距离。
狱卒觉得他实在太奇怪了,也不敢指望他回自己一句话,赶紧撂下东西先出去了。
齐昭若垂下眸子吃饭,心里思索着。
若真是死刑,他必然要换囚笼,那里肯定没有这里守备松懈。
在这儿,杀几个人,他有把握逃出去,只是从此以后,他便是流落江湖,孑然一身了吧……
他冷笑了一下。
万不得已,谁会愿意走到那一步。
他的仇人高居庙堂,他却要在江湖落草,他可是十六岁就勇战三军,独自挑了三衙各指挥使手中兵器的淮王长子。
齐昭若闭了闭眼,罢了,现在的他,连手里的剑都没有了。
他望着眼前的饭菜,突然想到了宫里的一贯招数,或许他连死在刑场上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好似觉得自己死的那一天,那种排山倒海的无助之感再一次笼罩在自己身边……
太阳西沉的时候,齐昭若正望着那气窗出神,余晖斜洒在他身上几道光芒,一道落在了眼睛里。
他却也不觉得这暖黄的光刺眼,只静静地出神。
牢门再一次开了,却不是收碗的狱卒,一人的脚步声轻踏而来,齐昭若的耳朵十分灵敏,他立刻就听出了这声响不是狱卒。
转回头,他的表情十分惊讶。
“怎么,见到我,有这么奇怪?”
周毓琛提着两壶酒,正立在他眼前。
“你……六哥,你如何进来的?”
周毓琛把酒轻轻放在他面前,“稍微找了些门道。”
他望着齐昭若的脸,只道:“果真,你一个人在这里,确实很孤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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