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拖拉机的排气管里冒出了一股股黑黑的浓烟,前面的两个大灯,虽然亮着,却和烛光差不多,只能照出前面20多米远的距离,这个时代的车灯就是这个样子。
拖拉机就在这漆黑的道路上,不断的前进着,一路颠簸,终于到了村子口。
“老六,我在这里等着,你回家看看,人到齐了,就赶紧把爹背出来。”二姐夫说道。
拖拉机不能进村,如果进去的话,那么整个村子的狗都叫起来,大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现在才刚刚80年代,家家户户都是养狗的,而拖拉机还是新鲜玩意儿,动静又那么大。
“好好的,我马上就去。”在颠簸的拖拉机上,就仿佛要散了架一样,老六把自己的自行车扔下来,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向家而去。
此时家里已经挤满了人,老大老二大姐他们都在,大家的眼睛都是红红的,但是谁都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听到了。
“老六回来了,怎么样?”看到老六回来,老大首先说道。
“拖拉机就在外面,棺木也买好了,咱们赶紧把爹抬出去。”老六说到。
听到老六的话,几个人七手八脚,拆下来了一扇门板,把爹放在了门板上,抬着出了门。
老娘跟在后面,一双小脚在地上飞快的走着,现在虽然什么仪式都不能办了,但是她也想送自己的老头子一路。
“来来,快都上来。”二姐夫看到大家都出来了,赶紧招呼道。
“娘,我扶着你。”芳跟在娘的后面,扶着娘上了拖拉机。
大家也都跟着上去了,二姐夫摇动摇把,拖拉机再次发出突突的声音,又启动了。
一路过来,前面的水箱早就已经开锅了,现在还在冒着热气,别看着寒冬腊月的,发动起来很容易。
大家都蹲在拖拉机上,每个人裹着一个破军大衣,这个夜晚,是最难熬的了。
道路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到了后半夜,月亮爬了上来,路上看的更加清幽了。
拖拉机一直开到了天亮,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终于进山了。
“二姐夫,前面这个坡上的去吗?”
进山之后第一个大坡就足足有50度,人走着都费劲,二姐夫望着这个大坡,说道:“没事,这样的坡,咱们上的去。”说着,二姐夫挂到了最低的档位,拖拉机,可比以前的牛车好使多了。
果然,拖拉机发出一声声的声嘶力竭的吼声,稳稳当当的走了一个之字形的路线,爬了上去。
不能上也得上啊,前面还得走十几公里,才能到祖坟的位置呢。
家家户户,都是有祖坟的,前些年,坟头被平过,大家又悄悄地堆起来,这里的祖坟,埋葬着祖爷,太爷,是自己老祖宗的祖坟。
天寒地冻,第一件事还是打坑,这是个力气活,不过这个年代的人最不缺少的就是力气,哪怕就是一个姑娘家也要下地干活的,满身都是力气。
而且这里是黄土地,上面的一层是冻土,挖到下面之后就成了松软的泥土了,日上三竿的时候终于坑挖出来了。
“爹啊,爹啊,你就这么走了啊!”现在眼看着就要把爹埋到土里了,这个时候大家才都敢哭出了声来,四周都是土丘,最近的人家也在十几公里处,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
老娘望着老头子进入了棺木,钉上了盖子,忍不住跪倒在棺木的旁边,放声大哭。
老头子一生辛苦,现在眼看着社会好起来了,要有好日子过了,可是老头子却突然不在了。
终于棺木被放到了坑里,埋上了土,在上面堆起来了一个个坟堆,没有人敢立碑,立碑肯定会被人来刨坟的。
“好了,咱们该回去了,回去之后这件事谁也不要说。”老大开口说话了,几个兄弟姊妹中,他是最大的,大家都听他的。
“还是先去你二姐家吧,你二姐肯定已经给做好饭了。”二姐夫说道。
祖坟这里和二姐夫家的距离是最近的,折腾了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大家也都累了,听到二姐夫这么说,也没有人有意见。
在这个年代里,过年才能吃到肉,而二姐夫作为最早的远近闻名的万元户,已经可以天天吃到肉了,去了二姐夫家,还是能解馋的。
等回来的时候,二姐果然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她站起来,坐下,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二姐要在家里看孩子,也没有跟着去看看爹的坟头,现在看着姊妹们都进来了,心中很是难过,。
“娘,咱爹没了,以后你可要保重好身体啊。”二姐看了拖拉机上下来的老娘,那蹒跚的脚步,忍不住鼻子酸酸的,就又流下了眼泪来。
“是啊,爹没了,咱们还得想想咱们老娘以后要怎么办。”老大开口说道。
以前的时候,爹娘都是跟着老六在一个房檐头下住的,现在爹已经没有了,就剩下了老娘,老娘该怎么办呢?
老大提出来的问题很尖锐。
“要不,咱们哥仨把老娘接咱们家里,一家一个月如何?”老二开口说道。
“嗯,我看这个办法不错。”老大跟着附和道。
老大是工人,老二也是工人,他们两家平时的走动是很多的,遇到什么问题,两人也总是能够达成一致意见。
老六是农民,也没啥本事,所以两人决定了的事,基本上就算是决定下来了,但是在听到两人的话之后,老六却皱起来了眉头。
这个办法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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