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没在公公面前落到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告退了。
一出花厅,李氏便拉长了一张脸。
她明白公公不待见自己,总嫌自己没管住赫连齐,可公公也不想想,他是他老子都管不住他,她只是个妻子又如何看得住?赫连齐在外的fēng_liú债三天三夜也数不过来,最委屈的难道不是她吗?
他这些年都在外头搞出多少私生子了?
他死就死了,反正多少年前她便开始守活寡了,她有儿子有女儿,下半辈子不用愁,相公这玩意儿,有没有不都一个样儿?没有还自在呢!
李氏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否则让公公瞧出来她的幸灾乐祸来,又有她好果子吃了。
“夫人,回院子吗?”一旁的王妈妈问。
李氏的步子顿了顿:“不,去东府。”
王妈妈问道:“这会子天色不早了,夫人去东府做什么?”
李氏哼道:“凭空来了个小少爷,我可不得去验验是真是假!”
“……”王妈妈不好劝她,只得由着她去了。
李氏还不算太不知礼性,让王妈妈备了人参燕窝亲自给东府的小少爷送去,这会子老夫人刚给宝贝小心肝儿喂完晚饭,字面上的喂,老夫人当真端着碗,一勺一勺去喂燕九朝。
燕九朝的脸都黑成炭了。
老夫人看着宝贝小心肝儿一口一口地吃,别提多高兴了。
“老太太,该喝药了。”丫鬟端了老夫人的药碗来。
老夫人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喝什么喝?我孙子回来了,我病好了!不用喝药了!”
丫鬟们劝了半晌无果,只得把药端下去了。
不多时,老崔头也端了一碗药过来,这是燕九朝的。
燕九朝中毒之事自然瞒了老夫人,对她只道是娘胎里带了弱症,平日需悉心调理,一点儿也马虎不得。
燕九朝肚子撑得厉害,有点儿喝不下。
老夫人却当他是嫌药苦不想喝,让人把自己的药端了过来:“祖母陪你喝。”
……也不知是谁陪谁。
总之,一老一小都把自个儿的药喝完了,随后,就听得下人禀报:二夫人来了。
燕九朝的眸光顿了顿。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慈祥地说:“别怕,是你二婶。”
就是二婶才要“怕”,毕竟,对方是赫连齐的发妻。
因老夫人对燕九朝的疼爱,燕九朝自然可以轻松地将对方打发掉,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赫连府的这些“亲戚”,终归都是要见到的。
老夫人让下人将李氏叫了进来。
九月的南诏还有些热,祖孙二人坐在廊下乘凉。
李氏一眼看到了下人口中的老夫人的宝贝乖孙,对方穿着一袭素白长袍,身形欣长,乌发如墨,五官如玉,不知是否病中的缘故,面色略有些冰凉的白,他左手拢在了宽袖中,右手端着一只白玉杯,修长的指尖玉脂冰清,与他的容貌相得益彰,端的是一副谪仙般的模样。
若说这是个上门忽悠老夫人的骗子,她是不信的。
就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容貌,就不是寻常人家生养得出的,再者那自股骨子里散发而出的贵气,比自家儿子更高贵三分,竟像是……皇族。
李氏啐了一口,她是疯了吧,对方怎么可能是皇族?
不过,这小子与以往来认亲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莫非真是老太太的嫡亲孙子回来了?
“过来呀。”老夫人朝李氏招手。
李氏这才发现老夫人笑得像个孩子,打她过门就没见老夫人这么笑过,这若不是真当成亲孙子怎么可能乐成这副德行?
李氏不由地再次朝燕九朝看去。
先前远远瞥了一眼,便已觉惊为天人,眼下近了,只觉着这个男人简直好看得没天理。
单从长相上看,他不像赫连家的人;可若不是赫连家的人,又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
李氏问了燕九朝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家住何处、怎么来的、家中还有哪些亲人,院子里的下人都一一答了,与赫连北冥的说辞完全一致,至于燕九朝自己,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李氏气急,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
“哎呀你别老同我乖孙说话!”老夫人不高兴了,她都没说够呢,这个侄媳妇儿怎的这么没眼力劲,没见她脸上已经都写着你赶紧走别打搅我和乖孙孙了吗?
李氏还想再多问点什么,让老夫人给轰走了。
老夫人将乖孙有些不耐烦,忙问道:“怎么了?”
燕九朝哼道:“她老盯着我看,我不喜欢。”
老夫人不假思索道:“那祖母也不喜欢!咱们以后不见她了!”
李氏还想再寻个机会一探真假的打算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王妈妈。”李氏走在回西府的路上,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燕九朝的模样。
“怎么了,夫人?”王妈妈问。
“你有没有觉得那孩子看上去有些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李氏越想越觉得如此,尤其那一双眼睛。
王妈妈哪儿敢直视主子的面容?只说道:“到底是赫连家的人,不怪夫人觉着眼熟。”
“是吗?”李氏却觉得那不是赫连家的眼睛,是谁的呢?李氏想不起来了。
……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一辆马车停在了一处热闹的楼阁前,金色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聚贤楼。
俞婉掀开车帘瞧了瞧:“这就是阿嬷让我们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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