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走到厢房处,今日有些疲累,正是莲翠楼的人流高峰期,她也不愿意再支撑,把零碎事项交给下属,便独自回来休息。
她刚走到门前,正欲推门,手指触到门扉,却停住了。
从虚掩着的门缝里,她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那是混合着肮脏的臭气和甜腻血腥的味道,她的房间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气味?
她立刻小心起来,回身向走廊下面看去,大堂和二楼的厢房里仍然一片热闹,姑娘郎君呼和叫闹,完全没有一丝异样。
她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最后,鼓起勇气,还是决定亲自面对真相。
她的玉指,再次抚上门扉,还未及推开,整个人就倒入了房中。
一只手,满是脏污,却捂住了她的小嘴,歹人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短刃,正抵在她的腰上。
玄青无法回头,也判断不出这歹人是谁,只能知道,这一定是个强壮的男人。
怎么进来的?那些护卫都死光了吗!
她在心中暗骂,一时不敢出声,待到两人全都进屋,男子将她的身子翻转了一个圈,短刃照样横在她的脖颈上。
“是你!”玄青双目圆瞪,震惊不已。
对面的仳离,脸上带着狞笑,他满身都是伤,好几个伤口还在微微向外渗血。
但很显然,他还活着,而且极具攻击性。
这个妖魔,居然还活着!
玄青的心咯噔一下,她自知,目前的情况,应当是人生在世,遭遇的最大困境。
稍有不慎,死亡近在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她保持着和仳离的对视,并没有说话,而仳离,因为重伤的缘故,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着。
最后,还是玄青先开了口。
“你能不能把刀先放下。”
“可以,但是,你不许吵闹。若是有人发现我在这里,你也活不了。”仳离恶狠狠的威胁。
刀尖逐渐从脖子上移开,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待她稍稍缓过精神,便从仳离身边走过,满脸不屑。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花梨木的小桌,形制古朴小巧,桌边放着两个蒲团。
玄青挑了一边坐下,再抬头看仳离,却并没有过来坐的意思,她注意到,仳离的膝上也有伤,每走一步,右腿都有些拉拽之感。
看来,他的状态确实不容乐观,就连行动坐卧都有困难。
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他还想干什么呢?
“怎么,大老板不愿意赏脸坐下?”
仳离收起刀鞘,对她轻蔑的语气不置可否,现在形势不一样了,若是一个月前,量她也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小娘子,莫嚣张,你的小命还在我的手上。”
哼哼,玄青很看不起他,不过,也不至于现在就去招惹他,他力量衰弱,不能成大器,可杀掉她一人还是没问题的。
万事之中,保命为先。
她抬手给仳离倒了一盏茶,笑道:“大老板,何至于如此,奴家弱质女子,这条贱命你还不是想拿去,就拿去。”
“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你究竟想干什么吧。”
“拖着这一身的伤,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寻欢作乐的。”
“臭婊子,就你多嘴!”
仳离发出威吓,气势汹汹,却只让玄青感到他的虚弱。
他这条老命,到了现在,看来是要作到头了。
另一头,洛阳里坊,圣旨比姚绍之的奏疏更快到达。
人在家中坐的宋氏兄弟,根本就没有想到,一纸诏书,就要他二人迅速赶往长安,面见圣上。
两人亦步亦趋上了马车,心中的疑惑完全没有得到开解,他们不停询问传旨的差官,为何诏书来的这样急,且语焉不详。几个差官全都好像是说好了似的,闭紧了嘴巴。
任他们如何引诱,就是不吐口,这原本也是李显耍的一个小小花招,在正式写成的诏书中,他并没有提及令二人进宫的真正理由,等到他们稀里糊涂的到了长安,便会被直接送往大理寺,连同沙坨忠义,把在灵武郡发生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清楚。
他们还不知道真相,却已感到了大难临头的征兆。
洛阳官驿,兢兢业业的御史姚绍之,正在紧张的伏案写作,他握笔的手,有些颤抖,反映了他焦急而又激动的内心。
这一封信,将是决定他成败的关键,一个操作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武三思那个烂厮,死不足惜,可他姚绍之却不可能为他流一滴血。
乌合之众走到一起,一向都是因为利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个中好手武三思,不会不了解这个道理。
兄弟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将书信装入纸筒中,封签严实,而后,叫来一个小侍卫,把信筒交到他手上。
“八百里加急,送到长安德静郡王府上,给你这个。”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金带钩,游蛇的造型,精巧细致:“拿着它,王府看门的就会让你见到郡王,务必将这封信交给郡王。”
小侍卫点点头,表示了解。
他将信筒放在箭袋之中,金带钩就挂在自己的腰间革带上,一切准备就绪,他快步走出了厢房。
整个过程当中,小侍卫几乎未发一言,但是凭着姚绍之对此人的了解,他很确定,他一定能完成任务。
姚绍之目送着他的身影,感慨万千。
事情紧急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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