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栎唯心下好奇。
照理说,一个十一岁的少年郎,正是喜欢表现自己的时候,这是人性使然。连他在沈溪这般年岁时,也希望出风头来得到更多人的肯定,所以他只能理解为,沈溪的棋艺跟他有一定差距,并非是故意放水。
江栎唯心里暗道了一声:赢得侥幸!
棋下完,苏通作为组织者,开始正式的文会内容,先让店家把茶水和瓜果、点心上齐,然后苏通请来宾都坐下。
这次文会因为只有生员参加,参与的人不是很多,尽管包了茶楼二楼六七张桌子,但很多桌子都没有围坐满。
苏通笑道:“诸位,在下听闻广东名儒伦文叙回乡省亲,今日会在我汀州府驿馆内歇宿一日,下午我等前去拜访如何?”
伦文叙在闽粤一代算是非常有名的大儒,此人于八年前,也就是弘治二年,在其二十三岁中举后,得选进国子监太学读书。
弘治年间,国子监招收学生有三四千人,但太学生不过一二百人。
太学生的先生都是翰林或者是京师大儒,伦文叙能以举人身份入太学,将来很有机会中进士当翰林。
前世看过电影《伦文叙老点柳先开》的沈溪,曾仔细研究过伦文叙这个人。柳先开属于民间传说人物,查无实据,更不是什么殿试榜眼,而伦文叙却着实了得,此人另一层身份,便是广东地方名小吃“状元及第粥”的原型人物。
如果历史不出现变化,两年之后,也就是弘治十二年的会试,伦文叙将连中会试第一、殿试第一,考中状元,授于翰林院修撰。
伦文叙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要说弘治十二年的会试可以说是人才济济,既有心学大家王守仁王阳明,也有屡试不第的大才子祝枝山,更有在明朝历史上写下灿烂一笔的大文豪唐伯虎。
而正是这一届会试,涉及到舞弊案,唐伯虎与徐经双双被除名,自此注定了唐寅这位明朝大才子半生的坎坷流离。
众人听说要问,个个都抱着学习的态度欣然允诺,盼望聆听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在汀州府这种偏僻的地方,很少有名儒造访,机会错过,可能要遗憾终生。
苏通最后看向沈溪和江栎唯,问道:“沈老弟,顾育兄,你们是否同往?”
江栎唯笑着点头,沈溪自然也不会放弃这次面见历史名人的机会,颔首不已。
伦文叙由江西入闽,然后坐船随汀江南下潮州再返乡,要到下午人才会抵达汀州府城,只在汀州府停留一夜,第二天就会出发,机会实属难得。
沈溪和江栎唯都想见识一下这个名满闽粤之地的名儒,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博才多学。
“顾严兄,听闻你这两年经常来往于南京,不知是去做何?”苏通突然问了一句。
江栎唯哈哈一笑:“江家如今已经迁到南京,若本届乡试得中,便不会再回福建。”
苏通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沈溪却觉得江栎唯言辞闪烁,像有什么事刻意隐瞒。
众人坐了不长时间,就一同到府城北门迎接。
午时刚过,由三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出现在官道尽头,等到了北门前,马车停下,人相继下来,其中中间那辆马车下来的一名儒雅的文士,最惹人瞩目,不用说,此人便是恭迎的对象伦文叙。
伦文叙如今是举人身份,虽然没做官,却因名声大,自有人鞍前马后服侍。
一行人赶忙上前见礼,沈溪透过人群一瞧,只见这传说中的名人身着玉色宽袖皂缘、皂条软巾垂带的生员衫,有着一张清瘦的脸,眉毛又粗又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唯一稍显不足的是鼻梁有些塌。虽刚过而立之年,但却好似饱经风霜,不怒自威。
因远赴京师求学,伦文叙身边并无携带亲眷。
这年头,只要娶了妻妾,无论是经商在外,还是远行求学,通常都不带妻子在身边,就算经年不回,也不用担心妻妾红杏出墙,因为那要冒着被浸猪笼的巨大风险。伦文叙做学问为大,妻妾就得在家乡独守空闺,照顾公婆子女,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
伦文叙跟沈溪一样,同为寒门出身,少时因家贫不得不以种菜卖菜维持生计,连午饭都不得食。好在中举后生活有了巨大改变,如今年过而立,已有一妻一妾。
沈溪知道,此人子女不少,将来长子会乡试得解元,次子会试取会元及后殿试榜眼,三子也是进士出身。而伦文叙本身又是会元、状元,可以说是“父子四元”,引为佳话,甚至正德皇帝御赐玉旨建立牌坊,上书“中原第一家”。
伦文叙一路上习惯了官府或者是地方才俊的接待,礼数上并无怠慢,虽然眼前来迎接他的只是一群后生。但只要是有秀才功名在身,在伦文叙看来就没有尊卑的区别,可以用治学的态度认真对待。
伦文叙带着书童,与苏通等人簇拥下,抵达城中驿馆,等安顿下来,这才与地方学子相见。
“见过伦先生。”
在场的学子中,除了沈溪之外,其余人等跟伦文叙岁数差距不大,但每个人对伦文叙都执礼甚恭,以师长之礼对待。
伦文叙回礼:“同读圣贤书,在下并无教授诸位学问,这先生之名可当不起。”
苏通恭敬地道:“伦先生乃饱学鸿儒,我等能与先生一同探讨学问,实乃我等之幸,或者将来还能拜到先生名下。”
科举之途,若学子为主考官所点,得以进学,是要以恩师之礼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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