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前方憋了下去,可听得车胎沉闷的与砂石摩擦的声音,给油明显地吃力许多。
“这,这条小道也撒钉子了?”阿炳惊叫着“这帮麻匪太敬业了吧!”
“麻匪搞不清秦五从哪个方向来,所以都撒了钉子。”阿炳说。
“得了,咱也中招了。”胡安可不想修车“老子开着车圈也要到白庙!”
车胎磨成了碎皮脱落,车身更歪了,方向盘难以把控,车子倾斜着身子快速向前冲去,但明显不走直线,随着灯光扫过,胡安隐约见着前方路上横着一堵白色山墙一样的动物,前头斗大的脑袋,后头一根长尾巴,两只眼睛冒绿光。
“哎呀我,白狐显灵了!”胡安被吓地大叫一声,两手哆嗦,方向盘向左猛打,车子立刻改了方向戳下了壕沟,壕沟并不陡直,车子借着速度又从沟里跃上了另一边,直到撞倒了一棵大树,砰的地动山摇后,才算停了下来。
阿炳被突如其来的事故震晕了过去,醒来发现胡安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一摸鼻息,气儿喘得挺匀,浑身上下摸遍了,没受大伤,晃悠几下却不醒,嘴里却唠叨“撒了..钉子..不知道收,妈..的”。
阿炳骂了一句误事儿,也顾不得胡安,拽出胡安的手枪揣进自己腰间,吃力地爬出了车子,一瘸一拐向白庙走去,路上寂静如常,哪有什么白色的狐狸,除了一头窜上公路的牛。
阿炳捂着被撞肿的脑袋,颤颤巍巍、跌跌撞撞地跑了一公里,来到白庙半山腰。站在山腰处,可以看到山坡的另一侧,一条蜿蜒的巨蛇依山而建,那是宽奉公路,也是秦五起赃真正走的路。
他爬上半山腰,在距离白庙百米的地方,隐约见到前方草丛中有人影闪过。
“对方可是打鹧鸪的(打劫)?”阿炳大喊。
“你是哪条绺子扑风子的?(哪个部分来打探的)”那边也喊。
“老陶家比肩的!(陶公馆的朋友)”
“高姓?”对方谨慎,不肯露面。
“九江八蔓(何必问姓),二路元帅(我级别很高)!”
“你他么就是个芽儿啊(你太嫩了!)”
阿炳的黑话掌握地不算多,关键时候他也着急,半黑半白地喊上了明语“咱和胡安一起来的!主刀的(陶公)有令,停了暗线(夜里的行动)!”
与此同时,大路转弯处的车灯光一闪,秦五的车子也踉踉跄跄地到了。他们与阿炳只差了不到十分钟。
“胡安呢?”对方也用明语喊“没有胡安,老子凭什么信你!”
“刚翻盘子了,人扣里头了!”
“去你妈的!蒙石头(孩子)呢!”对方很不客气,但是没有开枪,怕惊动了即将到达的目标。
“不信你派人去踩踩嘛!”阿炳喊道。
“打完了再说!不能白收了主刀的好处!你把家伙扔了,乖乖趴地上!”车辆逼近,对方没有人离开位置,匪徒们已经来不及控制阿炳了。
“不能打!会跳线子嗒!(坏事儿)”
秦五的车子越来越近。六子开着车,眼皮快耷拉到方向盘上了,他靠唠叨顶住困意,唠叨局座太狠,唠叨今天点儿背,唠叨车胎爆了两次,修车就花了两个多小时。顺子则抱着一包袱银元半睡着。秦五见白庙依稀可见了,一巴掌拍醒了顺子“快到了,一会儿把银元放在佛像下面,再掏出来,六子拍照。明白吧?”
俩人点点头“明白”。
200米。
“我就不明白了大哥。”六子边开车边问“找个地方藏赃,再起获就得了,干嘛跑这么远!这一路折腾的。”
“这里是俩巡警被贼打死的地方,也是盗贼活动密集的地方,赃物藏在白庙附近,就显得更加真实可信。到时候在现场附近散扔一些,再找出来拍照,起到印证的作用。做,就要做的像。”秦五说。
“俩小子还寻思,承认了就能放他们呢!”六子笑叹到“傻狍子。”
“死了三个警察,这事儿总要有人背锅,他俩不背,陆局就得背。”秦五说“你一定要分析长官的心理,长官的需要就是你的方向。”
“哥,有点草菅人命吧”顺子不落忍。
“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改天咱们给他俩换个厚木棺材,多烧点纸,也算仁至义尽。”秦五说。
“就是,就是。这俩家伙,不是贼也是间谍,总之不是好东西。”六子宽慰着自己颤抖的心灵。
不远处,无数思维之火在阿炳脑海中碰撞着,他必须想个办法避免秦五被伏击。
100米。
即将进入射程,阿炳焦急万分,一个念头涌进脑海,他闪身卧倒在草丛里,掏出刚从胡安腰上取出来的枪,朝天鸣了三响——“砰砰砰”三声之后,拢着手大喊“绺子来啦!绺子来打劫啦!”
“哎!”秦五立刻叫停了车“听着喊什么没?”在巨蛇上爬行的甲壳虫终于不动了,阿炳松了口气。
“好像是闹了麻匪!”六子十分紧张“哥怎么办?”
埋伏在山上的人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朝着枪口喷火的方向密集射击,一时间枪声大作。阿炳没时间休息,见火力向自己集中,便飞身扑下缓坡,一咕噜爬进路旁的壕沟中,在高高的蒿草掩护下,连滚带爬地向胡安撞车的方向跑去。
“哥,咱得救人吧”顺子慌忙掏枪。
“狗屁,咱仨能打得了麻匪?撤!”秦五跑得意图很坚决
“赃怎么办?”六子边调头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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