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听见雷鸣居然疑似是跟谁在门口聊上了,一怒之下冲出来,这一大脚还没踹出去,就看见穿着件朱青色袍子,却脸孔俏生生的武昙。
她今天虽然是个男装打扮,但实际上大街上的人谁也没瞎,一看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为了出行方便才特意装扮的。
毕竟大胤的民风还算开放,平日里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们结伴出游也是常事。
萧樾在街上看到武昙的第一眼虽然是觉得不伦不类,倒也没有觉得怎样不妥。
这时候这个丫头跑过来敲他的门——
他就真觉得有点不妥了,只冷着脸,不说话。
武昙却不介意他的脸色,直接给了他一个笑脸,这回知道行礼了:“殿下安好!臣女唐突,打扰您了!”
数次接触下来,萧樾也承认自己摸不清这丫头行事的套路,索性就按兵不动,冷着脸道:“你有什么事?”
“上回在宫里拿了王爷的伞……”武昙说着已经从荷包里摸出一件东西递过去:“这个还给您!”
是那颗九龙藤的种子。
萧樾自然一眼认出,却只递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一时没有去接。
武昙就带了点儿愧色,再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您的那把伞让我的丫头不小心给弄坏了,我就还不了了,这个看着好像是件旧物了,我觉得还是还给您比较好。”
伞弄坏了?
虽然这小丫头撒起谎来从语言动作乃至于眼神都毫不露怯,可是这话萧樾压根就不信。
不过他还是将那东西接过,随手拢进袖子里,仍是冷然不语。
武昙还是有点好奇他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人,悄悄拿眼角的余光往他身后瞄了眼,可是他的身形高大,她又不敢当面扯着脖子张望,就只能作罢,故作端庄的露出一个微笑,屈膝行礼:“那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臣女告退。”
说完就转身,提着袍角蹭蹭蹭的跑过走廊,上楼去了。
真是来的欢脱,走的更干脆!
雷鸣出了一身的冷汗:“王爷,我……”真不是我不管事儿,实在是这位我不敢随便管啊!
萧樾瞪了他一眼,雷鸣下意识的脑袋一缩,他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彼时那老神棍也从他身后扯着脖子看了半天热闹了。
萧樾转身就看见他扯着脖子,一副探头探脑的王八样,顿时脸又沉了下来:“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老道士识相的赶紧把脑袋缩回领子里,仍是讨好的搓着手:“王爷,您看您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不?我……能走了吗?”
“走吧!”萧樾径直绕开他往桌旁走。
那老道士回头看他的背影,却是眼波连闪,似乎很是下了几番挣扎的决心,居然犹豫着没有马上遁走。
萧樾拿起茶壶倒水,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就又拧眉看过去:“还不走?”
“王爷!”那老道士却是嘶嘶的抽了口气,“草民能劝您一句吗?”
“说来听听。”萧樾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随意说道。
“您的命格的确尊贵无比又非比寻常,但是您或许可逆皇权,甚至逆天命,但您毕竟也不是神。”那老道士道,面上表情难得的严肃了一瞬间:“这世间万般皆有因果,超出您命定的东西,您不能求也不能改,否则——总需要对等的代价来偿还的。”
萧樾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的又抬头看了他一眼:“本王求不得也改不得的?比如呢?”
“刚才的那个小姑娘。”那老道士道。
萧樾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在半空。
那老道士就继续说道:“那会儿在街上,草民的话只跟她说了一半,她的命格其实也是相当奇怪,她的确是出身富贵,可享一生荣华宠爱的,可是她的掌纹中生命线从中折断一截,续接之后,本来是空白的姻缘线却又生出,还是截然不同的两支。草民行走江湖、招摇撞骗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
他是会看相,但是很多时候,并不会对当事人和盘托出。
说的好听了是天机不可泄露,说的不好听了——
是个人都爱听好话,他要混口饭吃,尽管藏一半露一半说点别人爱听的就是,犯不着全部说出来让别人不开心,也有可能连累到自己更不开心。
而萧樾,对他而言是个例外。
萧樾听了他的话,却是沉默良久——
他当然知道武昙的寿命不长,按照正常的轨迹,她是应该嫁给萧昀,然后数年之后,死于非命。
可是现在,他随手搅局,阻了她跟萧昀的婚事。诚然那时候也没想过更长远的,可如果早亡就她是该有的命数的话……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一刻那小丫头笑得明媚张扬的一张脸,萧樾隐隐觉得胸口有点发闷。
他紧紧的皱了眉头,冷声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老道士如实回答:“按理说生命线断了就是断了,也就是俗称的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草民是看您与她大约相熟,才顺带着提醒您一声。还有之前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那人印堂隐约透着一丝乌气,怕是个大劫将至的迹象。”
……
半个时辰之后,等楼下的戏谢了幕,武昙才跟着武青林从三楼下来。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特意往最里面看了眼,发现雷鸣已经没有守在门口了,就想那人应该是已经走了。
嗯,走了才好!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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