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突袭攻破营地,辽人如末日来临,只有极少数最勇敢最镇定者知道该向何处突围,其余大部分人基本是无头苍蝇般乱跑乱窜。
特母哥虽在营中,但当时的情况下如何能确认几个皇子的具体位置,其人只是在突围的过程中刚好看到了耶律雅里,将他抢上马就跑,哪里还能顾及更多?
突围的人马也不止特母哥一支,但最终能摆脱金人追击的却不多,能突围而出全靠运气,当时若迟疑几息寻找其他皇子,恐怕就陷在营中了。
此时,皇帝如此诘问,摆明了就是要找茬,特母哥有口难言。
“臣——”
天祚帝面孔扭曲,杀心已起,上前两步,便欲拔剑,欲要趁其不备除掉这个隐患。
“父皇!”
危急时刻,耶律雅里挺身而出,挡在了二人面前。
“当日金军入营,儿子和兄弟们跑散了,特母哥救下我后,金人就跟了上来,我们被金人追着跑了好远才走脱。”
耶律雅里生性宽厚,讨厌杀人。
天祚帝在过去的一年逃亡中不断有逃兵被抓到,雅里都会为他们求情,鞭笞一顿便了事。
天祚帝为了稳定人心,每次也都从了其人之请。
此刻,耶律延禧看着次子年轻的脸,想起了曾经单纯的自己,突然无比烦躁,拔剑指着雅里的脖子,眼中凶光爆射。
“说!特母哥教你怎么做?”
耶律雅里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皇这种神态,吓得差点跌倒,语带哭音地哆嗦道:
“没,没,没有说什么呀——”
这下,其他的臣子也尽皆反应过来。
特母哥舍出性命救下皇子,却遭到皇帝如此猜忌,兔死狐悲,耶律敌烈、耶律遥设、萧保德等人纷纷站出来为特母哥求情。
耶律延禧明白今天触了众怒,只能以心忧诸子安危而情难自已糊弄过去。
但此事终究做得太粗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跟上御驾的不少臣子从此便跟天祚皇帝有了隔阂,相互猜忌之下,耶律延禧的日子更加难过。
之后的一旬时间里,每日都有人来投靠皇帝,又有人偷偷掉队逃跑,并最终稳定在了三千人左右。
眼见人数已经差不多了,天祚帝便带着队伍进行了数次转移,越走越向西行,并进入了天德军境内。
天德军在西京道最西面,再向西渡过黄河便是夏国的领土。
一些臣子隐约猜到了皇帝的想法,开始以各种理由磨蹭,不愿跟着皇帝继续向西。
果不其然,五月初三,夏国王李乾顺派军队渡河,以接天祚帝巡幸本国。
耶律延禧本想就此跟着夏军走,却困于众臣阻扰而不得行。
其人只能留下来,与臣子们逐人谈心,封官许愿,好话说了一大堆,收效却甚微。
这个时候,便能看出皇帝与臣子的立场有多大差别了。
天祚帝即便兵败去了夏国,还能继续衣食无忧做个安乐公,就算日后失去了利用价值被遣送回来让金军抓住,日子也不会差上多少。
但绝大部分随行的臣子却享受不到这待遇,他们的希望与仇恨、声望与利益,都与这片叫做“大辽”的土地深深捆绑在了一起。
只要还在大辽境内,他们就还有报仇雪恨一展终身抱负的机会。
可若是去了夏国仰人鼻息,他们是夏人,还是大辽之臣?
就算能够忍受这寄人篱下的生活,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大辽如此辽阔,皇帝若有意振作驱逐金人,又何须逃到他国避乱?
若失去了斗志,只想做个安乐公,又何必搭上他们这些臣子?
如此,辽国君臣的利益角逐陷入僵局,磨蹭了整整五日,始终没有个结果。
而金军完颜宗望部早已进入云内州,其人自然没有义务等耶律延禧和他的臣子们研究出了最终方案再来。
五月初八日黄昏,探马来报金军已经进入天德军。
天祚帝终于下定决心,次日一早便带着朝廷渡河西奔夏国。
军将耶律敌烈、耶律遥设等人苦劝皇帝无果,转而寻找特母哥密谋。
半夜,众臣突然发难,带着各自的心腹军士劫持梁王耶律雅里出奔。
该晚的兵变并没有杀死多少人,却造成了大面积的混乱和逃亡。
直到次日天明,天祚帝耶律延禧才堪堪收拢了数百惊魂未定的兵卒。
金军即将追来,其人不敢再等,只能带着这些仿若叫花子般的卫队,在夏军的接应下仓促渡过黄河,进入夏国黑山威福军司避乱。
晚来了一步的完颜宗望看着奔腾不息的黄河,久久不语。
“殿下,他们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应该没有逃远。”
胡巴鲁检查了辽军渡河留下的痕迹,向二太子提出越境继续追击耶律延禧的建议。
“算了。”
完颜宗望摇了摇头,夏国打不得,至少现在还不能打。
关于这一点,他的父皇在出兵前就专门交代过。
夏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值一提,但夏国的地形却不同于辽国,生活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直人对连绵数百里的荒漠和戈壁非常陌生。
如今的金军,还没有做好在这种地形下作战的准备。
而且,金国刚刚再次打下西京道,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镇守维稳。
三年前就拿下的上京道,也还有大片大片的土地等待着勇士们去征服。
这个时候,绝不能贸然与夏国发生摩擦而再开新战场。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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