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镇国”和“都承旨”两个称呼,也能轻易分辨出谁是耶律大石的心腹,谁又是天祚帝安排的眼线。
耶律大石不动声色地对两名护卫吩咐道:
“你们去寻萧乙薛、坡里括来,我有事要跟他们讲。”
“是!”
护卫退出了军帐,脚步声逐渐远去。
耶律涌霄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掀开帐帘一角,探头出去望了一圈,才缩回头来,朝耶律大石点了点头。
耶律大石当即走近帐门,以方便边讲话边观察帐外的情况。
不怪二人如此谨慎,天祚帝以耶律大石敌后作战经验丰富为由,命其人统兵一千二百人,准备进入中京道骚扰金军后方,摆明了就是没安好心。
相对于去年带着北辽小朝廷和几百人去上京道发展,这一千二百人实际上已经很多了。
只是,打仗要是抛开客观条件单独比兵力多少,纸上谈兵都不能这么谈。
去年耶律大石带的人虽少,但都是经过了国灭考验不愿投降的死硬份子,离开大同控制之前又进行了几个月的集中训练,凝聚力战斗力都有一定的保障。
且彼时金军主力正在西京道追击天祚帝,后方极度空虚,刚刚亡国的辽人也非常不适应野蛮的金国统治,等等。
诸多客观因素综合,才使得耶律大石和阿息保等人能在上京道和中京道搅风搅雨。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些客观条件已经不存在了。
天祚帝给耶律大石的一千二百人也是东拼西凑,战斗力完全没有保障,还安排了殿前都点检萧乙薛、西上阁门使坡里括两个“监军”,掣肘耶律大石的行动。
正如耶律涌霄所言,带着这些人去中京道只能是送死。
时间紧急,容不得磨蹭,再次确认了帐外没有人后,耶律大石压低了声音。
“你觉得该怎么办,照直说。”
耶律涌霄单膝跪地,压低声音道:
“小人也不知道咱们该怎么办,但镇国是契丹人的英雄,是大辽复国的希望,绝不能这样死在金人的手里。”
耶律大石没有轻易表态,而是盯着仆从的眼睛。
“不,大辽复国的希望是陛下,天祚皇帝才有资格统领大辽子民复国。”
耶律涌霄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身上的累累鞭痕。
“小人眼皮浅,不知道皇帝给了我什么恩惠,只知道自己的性命是主人和镇国赐给的,主人已经死了,这辈子小人只认镇国!”
耶律涌霄是个孤儿,名字是自己编的,姓是自己找的,家世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是被临潢府的契丹贵人耶律僧袈奴行猎时从熊窝中捡来的野孩子。
因其身世离奇长相憨厚,且不哭不闹,僧袈奴便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古儿,并让他做自己儿子的玩伴、卫士和书童。
两年前,金军破临潢府,耶律涌霄随小主人登城抵御女直人,沦为了战俘。
其人自小随小主人长大,吃穿不愁,身材健壮,且身世“清白”,属于可以被金军吸纳的对象,战后便被编入了仆从军。
正常情况下,只要耶律涌霄打上几仗,用契丹人的人头证明了自己对大金的忠诚,就能换得金军的认可,由仆从晋升为正式兵士。
人如其名,耶律涌霄信奉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生哲学。
在金军组织的诉苦会中,不愿昧着良心控诉主人并没有对自己施加的虐待,而被女直人作为顽固的反面典型,狠狠地抽打了一顿后,降为牧奴。
社会一旦失去原本的秩序,新的秩序又没及时建立时,便处处都透着黑暗。
即便沦为了牧奴,也分三六九等的,牧奴小头目一面讨好女直人主子,一面拼命压榨更下线的小牧奴。
受尽了虐待的耶律涌霄奋起杀死了小头目,其后辗转回到临潢府寻找自己的主人。
但在一年前,临潢府曾经历过一次惨案。
彼时,完颜斜也统帅临潢府金军南下攻打中京道,中京留守挞不野(与同军杀死的挞不野同名者)联络耶律马哥,据城反金投辽。
不料勾当上京留守司公事卢彦伦来了个碟中谍,反戈一击驱逐了挞不野。
为应对即将到来的辽军,卢彦伦随即下令屠尽城中契丹人。
得到了这个令人绝望的消息,耶律涌霄心中便只剩下了复仇,从此便专门暗杀女直人和他们的走狗,渐渐聚拢了二十余人的复仇小队。
其人的行动也成功吸引了女直人的注意,并将复仇小队围困在了兔儿山。
就在小队即将团灭,耶律涌霄也身受重伤之时,耶律大石及时赶到,救下了其人。
耶律大石很快就发现耶律涌霄是个可以使用的人才,对其悉心培养,教会了其人靠杀人复仇灭不了女直人也救不了辽国的道理。
耶律涌霄也以命相报,追随新主人投身恢复大辽的伟大事业。
此刻,耶律大石从其人的眼中看到了质朴与倔犟,一如当年的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拉起耶律涌霄。
“营中有没有你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
耶律涌霄明白镇国将军肯定有要事交代,但自己来西京道之前便伪装成仆从的身份跟着耶律大石,太扎眼了,不能轻易离开。
“有两个。”
“不要两个,一个就行,人多了反而坏事!”
“小人明白!”
耶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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