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二年年尾的河北路,充满了奇幻色彩。
先是同舟社增兵边境,并不断修筑烽堡,此举吸引了辽人的注意力。
基于本国山河日下的事实,辽国并没有一开始就采取过激行为。
保持克制的辽国皇帝派出使者,欲要前往开封,希望通过比较平缓的外交手段,和平解决南朝的背盟行为。
出面谈判的同舟社使者却丝毫不给辽人面子,叫嚣应基于两国实力对比重新界定双边关系。
所谓打人不打脸,同舟社偏要赶上门打脸的行为成功激怒了辽人。
在亡国之危的巨大压力下,辽国紧急动员部分兵马,增兵河北边界,并发出要惩罚南朝的狠话。
主动挑起事端的同舟社却就此失声,没有进一步的应对措施,似乎吃定了辽人只敢瞎咋呼绝不敢打仗的心态。
河北路的一些智者分析后认为:大战一触即发,辽国虽乱,但骑虎难下,极大可能性会冒险发动攻击,以转移国内早就鼎沸的矛盾,并借此战凝聚混乱的人心。
就在所有人紧张等待同舟社进一步的应对措施时,穷凶极恶的辽人却突然放弃了对抗,并派出使者与同舟社谈判。
辽国内乱不断外强中干这一点,河北百姓早知道。
但外强中干到了这种程度,却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谈判的结果,更是出人意料。
百姓大多没有什么长远的眼光,看不懂白沟之盟外交辞令之中隐藏的深意。
但废除澶渊之盟约定的南朝“兄事”北朝、每年上供岁币之协议这一条,却是最单纯的百姓都能看得明白。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辽人为什么会突然认输,还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赵宋百余年都不能揭掉的历史耻辱,居然就这样被同舟社轻易洗刷了?
这一仗打都没开始打,怎么就赢了?!
百姓就是这样,很容易被一些表面的信息所干扰。
大多部分百姓不去关注辽国开放榷场蕴含的巨大商机,反而关心已经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洗刷赵宋耻辱。
就像原本历史线,即使九百年后,仍有大批普通百姓对北狩五国城,写诗做画打马球陶冶情操,还不断为赵氏传宗接代的“二圣”抱有极大同情。
关心所谓的“臣子恨何时灭”,却忽视了河北、京东、京畿、京西等路远比“二圣”命运凄惨无数倍的普通百姓。
没想过这些人是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侵略,又是怎样在其后金宋双方拉锯导致的兵灾下苦苦挣扎?
百姓很容易被人误导,追究百姓的屁股坐歪没有实际意义。
存在即合理,百姓关心澶渊之盟的耻辱,而忽视了白沟之盟的利益,自有其原因。
除了赵宋朝廷长期的官方宣传引导外,也有客观的历史情节在里面。
就事论事,澶渊之盟对辽宋两国都有利。
赵宋每年上供给辽国的岁币相对于本国庞大的税收来说,根本不算啥事。
而且,两国订立盟约建立和平关系后,赵宋通过榷场贸易,从辽国赚到的钱财远远超过送出去的岁币。
至于赵宋“兄事”辽国,比起这个时代动辄“执父礼”“守子礼”的两国关系来说,更不是事。
其实,古代国与国之间交往,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平等”,华夏王朝与胡人政权更是这样。
强的一方可以肆意主宰弱的一方,而弱的一方不想被灭亡,就必须认清现实。
输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弱势地位的胡人政权深谙此道,宾服四夷接受万邦来朝的天朝上国也同样清楚这一点。
强汉的公主和亲、盛唐的渭水之盟、弱宋的年供岁币,都只是形式上的东西。
究其本质,始终是弱者必须服从强者。
只有先服从强者,才能有机会在暗中积蓄力量打翻身仗。
相对于“文明守序”,签订了盟约就再没有南下的辽国,更早时期的匈奴、突厥等游牧政权显然更加野蛮,从来就不守什么盟约。
而且,相对于澶渊之盟的屈辱,历史上的汉、唐曾经遭受过的屈辱也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邦死后,匈奴单于冒顿写信给大汉摄政太后吕雉:
孤愤之君,生于沮泽,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愤,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冒顿的信总结为一句话:俺孤你寡,都无聊,快来陪俺睡吧!
面对匈奴蛮子赤裸裸地调戏,阴狠无比的吕太后也只能老实回信:
年老色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汚。鄙邑无罪,宜在见赦。
随国书送给匈奴的,还有两辆车、两匹骏马、美女及其金银珠宝等。
至少以华夏正朔自居的契丹人做不出宋仁宗死后,要求守寡的太后刘娥陪睡的荒唐事。
相对于匈奴、突厥施加给汉、唐的屈辱,辽、宋两国还真能勉强称得上“平等”关系。
唐、汉都是靠着该低头时就低头的务实行动,赢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最终成功翻盘,丝毫不影响这两个朝代“强”“盛”的历史定位。
而更早时期卧薪尝胆的勾践,也靠着“三千越甲可吞吴”的事迹为后人铭记。
至于其人尝粪问疾的隐忍,以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凉薄,则被世人选择性地遗忘了。
汉、唐与越国翻盘的历史,很生动地注释了华夏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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