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东路,雄州。
身处边郡,军政一把抓的知雄州事和诜却对今年河北各地纷纷上报的大丰收不怎么关心。
自共建会在雄州铺开以后,包含州务管理、农业生产在内,所有守臣必须亲为的重大事务,和知州都甩手交给了同舟社派来的通判。
他这个守臣则干起了副将的军官本职。
嗯,现在应该叫副师正了。
抛掉所有“杂务”,一门心思练兵备战的效果自然相当明显。
尽管之前旧军整编时,各地驻军就已经打散重编并轮戍了驻地,和诜现在手下的兵卒已经与其人之前统帅的那批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且,同军练兵和打仗的方法也与宋军大不相同,他这个老宋将出身的副师正还是个门外汉,更谈不上组织训练和指挥打仗,其人实际上一直都在当看客。
换句话说,和诜“丢了”知雄州事的文职不说,就连副师正的武职也被徐泽给架空了,但这并不影响其人的备战激情。
出身军将之家,又在军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和副师正深知就算再精锐再能打的宋军,一旦面对辽军就会出现的各种负面状态。
同舟社北伐在即,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
是做一个实权知州,统帅数千名遇辽即溃的宋军,随时都要承受败师失地之责好?
还是做一个挂名副师正,跟着战无不胜的同军,全力搞好后勤保障,就能享受恢复燕云的荣耀好?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还需要纠结么?
随着河北路农业生产快速恢复,同舟社也逐渐调整工作节奏,开始北伐动员。
实际上,早在去年完成旧军队整编后,徐泽就已经悄悄启动了北伐计划。
北伐第一步,首先是破除宋人深入骨髓的惧辽心理。
徐泽这些年操纵天下棋局,同军战无不胜,已经成了传奇。
但早年随社首参与过开拓辽东,并与辽人、渤海人、金人、高丽人有过战斗的毕竟只是少数官兵。
同舟社从拿下京东东路开始,一直到稳定河北路准备北伐,军队屡次扩充,编制不断变大的同时,也将同军逐渐变成了“宋人的军队”。
大量旧军队接受整编,以及未经对外战争洗礼的新兵补充进来,稀释了同军外战无败绩的基因血脉。
同舟社在海外历次大战虽然是高中层将校必须掌握的内容,但碍于保密的要求,绝大部分低阶军士只听过一些语焉不详的传言。
就算知道,以宋人对已知世界的认识,也极难理解。
这种惧辽心理不破除,打乱贼打赵宋禁军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以后遇到与辽人以及比辽人更强悍的金人恶战时,就很容易出乱子。
数万人相争的大型战场上,几个小兵的突然崩溃,都有可能使得势均力敌的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同军的组织度虽然高于此时任何军队,可以应对很多复杂情况。
但构成军队底层根基的低阶军士却是不折不扣的惧辽宋人,深藏心底的恐惧平日里根本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就会坏事。
人的因素不解决,再好的组织度都没用。
北伐之前,必须向河北军民展示辽军不堪一击的事实。
只有破除了惧辽心理,以后再面对金人、阻卜人等所有敌人,才能把敌人当成有脚有手也会死的“人”,而不是砍不死、追不上、逃不掉的怪物。
不过,在具体实施上,徐泽并没有一开始就展开普天盖地的教育动员。
其人反而做了另一件似乎不相干的事——修路。
自去年共建会铺开,并完成军队初步整编之后,同军各师工程营就分段承接了各地连接雄州的交通干道建设。
而农闲之后,各县村共建会的交通的主要任务,也是优先整修本籍道路,并将之连接进入“北”之中。
过去的百多年时间里,赵宋在河北不管是挖建塘泊,还是种植榆塞,本质上讲,都是对道路交通网的破坏。
都是以极大牺牲河北路生活便利和生产基础工程为代价,换取军事上的微弱防御效果。
同舟社掌控河北后,却反其道而行之,摆出一副要将大路修范辽国家门口的做派。
赵宋北伐的口号喊了百多年,但一直没有付诸行动,唯有徐泽一来就这么搞,是个人都能看到徐社首北伐的坚定决心。
此举自然成功勾起了河北军民的惧辽情节,各地官民纷纷通过各种渠道表达自己的忧虑。
徐社首广纳忠言,顺应民心,表示道路暂时不会修到莫州以北。
嗯,就是暂时。
今年军队再次扩编后,各师工程营又根据徐泽的命令,再次启动莫州以北的道路修整计划。
不仅修路,徐泽还向河间战区增派了五个师,并命河北东路接辽各军州在辽军的眼皮子底下大肆修建烽堡。
内忧外患的辽国自然不能忍受孱弱南朝如此明目张胆的背盟行为。
留守南京的辽国南府宰相张琳、参知政事李处温等人一面速报正在沙岭捺钵的皇帝,一面遣人速往白沟驿向南朝抗议。
知雄州事和诜早得了徐泽的命令,对其置之不理。
没过多久,辽国皇帝的亲使同平章事左企弓、同知殿前点检事耶律高八率领的使团也赶到了白沟驿,要求前往东京开封府,面见南朝皇帝。
和诜不敢擅自作主,立即上报在大名府的徐泽。
外曹行人司司首高药师很快就奉命赶到了雄州,并带来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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