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剪子将雪白的中衣一点一点的剪开,小心的避开那些衣衫与血肉黏连的位置,过了好半晌,在女医的处理下,沈秋檀的整个后背才露了出来。
这几个月,她的皮肤细白了不少,身上却还是如初见时一般的瘦弱。那戒尺留下的痕迹便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原本戒尺不过将她的后辈打肿了,出血情况并不严重,但后来汗水浸透了那些细微的伤口,如今背上的红肿之上已经带了点点血丝。
白芷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流,唐夫人却是面色铁青。
“那个老……她怎么敢!”这好歹是忠臣之后,青天白日的就给作践成这样!
女医调好了药,细细的涂抹在那狰狞的青紫高耸处,沈秋檀一个哆嗦,疼得醒了过来。不久前在沈家,她刚和唐夫人说了句话,便晕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见房间陈设和布局已经换了模样,又见唐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感激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跪倒最后她其实后悔了,自己就算挨打要跪,也应该将那个吴婆子打个半残才对,这个亏吃得不划算,一定要找补回来才行。
“你这孩子!快躺好!”唐夫人握住她的手:“我与你母亲虽不是亲姐妹,却也差不多了,你若愿意不如叫我一声姨母吧!”
“是,姨母!”沈秋檀想都没想便喊了出口,但她心里知道这一声姨母比喊沈家那一窝要真心的多。
“哎!好孩子,好孩子!”见沈秋檀又一阵龇牙咧嘴,她心疼的道:“疼么?都是姨母去的晚了。”
沈秋檀原本还在强撑,闻言眼睛一红,没出什么声音眼泪已经留了下来,她将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的道:“不晚,一点儿也不晚。”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娘有这般交情的旧友,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
唐夫人摇摇头,她都听两个丫鬟说了,棽棽这孩子犟的很,不像韵娘,反倒是像极了沈三郎。也是被他们夫妻给惯坏了,将孩子养的直来直去,半分心眼儿也没有,偏偏沈家那个老夫人也是个胡来惯了的,在沈家呼风唤雨许多年,根本就不懂得内帷处事的道理。
爷们儿在外头有在外头的道理,这内帷里也有自己的规矩,看这朱雀街上的高门大户,家家行事就在于个迂回婉转、丑不外扬,便是笑的绵里藏针,也不会大刀阔斧的弄得人尽皆知。
真要收拾谁,都是人前笑眯眯,人后下刀子。
棽棽是个傻的,听说晨起时被人一激就动了铁锤,那位老夫人又是个面慈手黑的,两个硬碰硬,棽棽不占尊长,人小力微,哪里还能有个好?
女医示意沈秋檀翻身,方便将膝盖露出来。
“嘶!”沈秋檀忍着后背上的疼,膝盖上却也伤得不轻,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她纤细的腿间,两个膝盖又红又肿,像是两个充了水的紫馒头。
“这个老妇!”唐夫人之前还自持身份,如今终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沈秋檀抱着膝盖:“不妨事。不过是些皮外伤。”
唐夫人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好孩子,好好睡几日,醒来身上的伤就好了。”
那女医是唐家惯用的,要不然唐夫人也不敢在她面前论她人长短,她见沈秋檀小小年纪便这般懂事,又想想沈家的名声,已经断定了是那一家子关起门折磨个半大的孩子,便跟着劝道:“给姑娘用得是最好的玉容生肌膏,不会留疤的,且放宽心。”又吩咐白芷红豆:“还有这里头的药膏是活血化瘀的,从明日开始,你们出些力气,和着这药膏把那淤血先揉散了。”
“是!”
沈秋檀有些羞赧的抬起头:“多谢姨母,叫您担心了,多谢女医。”
唐夫人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明日姨母再来看你。”
等人都走光了,沈秋檀才问红豆白芷:“懋懋呢!”
她的乳名是棽棽,长桢的乳名便叫做懋懋,这也是她后来几次梦见父母才得知的。
红豆忙道:“张妈妈照看着,就在这屋子的耳房。”
沈秋檀松一口气,一起带出来了便好。遭此大难,她胃口不减,见红豆端来两大碗面,便也忍着痛吃了。
第二日,在她的要求下,乔山进了她的卧室。
摒退左右,沈秋檀问道:“乔山叔,我出来这两日,外面可有什么传言?”
乔山道:“有些影影绰绰的说法,无非唐夫人到沈家抢了姑娘和小公子,但究竟为何,外人还不知。”
沈秋檀脸色一冷:“叫所有人都知道。”
“嗯?姑娘是说……”
“对,我受这场苦就是太顾及名声,可其实名声这东西并不能当饭吃,再说沈家早都没有什么名声了,也不差我这一遭了。”
亏可以吃,但绝对不能吃暗亏。自己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么?凭什么你打我,我还要给你求全?
委曲求全个大烧饼!
“何况,如今这事还牵扯到了唐家姨母,若是不说清楚,怕是会连累姨妈还有唐大人的官声。”
乔山还是有些迟疑,不管老夫人如何无理取闹,但老侯爷心里还是清楚的呀,他也一直还当自己是沈家仆,姑娘年纪轻轻不知轻重,自己如何能败坏沈家名声?
他刚想劝解,沈秋檀又低声道:“还有……请乔山叔查一查那个吴嬷嬷的底……”
“姑娘可是要下黑手,出出气?”
沈秋檀阴阴一笑:“黑手要下,把柄也要找,我就不信她是个干净的!”
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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