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下旬,大部分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即便街道两旁的行道梧桐也不再生机磅礴,成片成行却也让人看得见它的孤独。路上的行人莫不紧扣着外衣前襟,匆匆忙忙地往回家赶去。
年底前的西安,没有冷透,没有干透,也没有雨和雪,却是一年中最肃杀的光阴。
海洋穿好浅棕色的驼绒短大衣,对着镜子整了整衬衣衣领,又用牛角梳子拢了拢头发,确保在仪表上没有什么纰漏。他拉开背包拉链,检查了一遍里面的复习资料,没有问题。
海洋再次把整个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认一切应该都应该很合理。又做了几个大口深呼吸后,背上背包,他出门前往三贼的家。
三贼名叫周至正,是海洋现在的同学,和海洋同龄。
周至正的爷爷是个文化人,当年给宝贝孙子取名‘至正’,是取‘中庸至正’之意。原本‘中庸至正’最合适的取意是‘中正’,但自从被蒋委员长用过之后,解放后的新中国那可是“人从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于是,爷爷就给孙子用了‘至正’。
至正,至正!立意相当不错。可是,和他们家的周姓连在一起,就成了周至正。原本这样也丝毫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经不住充满想象力的高中生给你玩出花来。
周至正,三个字的拼音都是‘z’打头,于是周至正就有了个‘三z’的外号。‘z’就是‘贼’,‘贼’在西安可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更不单单指小偷。
贼!在西安方言里,更多是一种直截了当的骂人,引申的意思就是想和被骂方粗暴又强行地发生不可描述之关系。而这一声‘贼’字,曾伴随西安火爆的球市,通过电视直播传遍了祖国大江南北。
于是,中庸至正的周家三代单传就有了这么一个‘三贼’的雅号。
海洋和三贼开学后认识,一直以来君子之交。俩人都喜欢足球,一个前锋一个后卫,只不过到高三了想踢场球多少是件有些奢侈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海洋通过侃足球的大山,再加上几顿火锅和‘天发芽’葫芦头泡馍以及‘一口还魂’的金家水盆羊肉,迅速和三贼成了莫逆之交。
当各类型火锅席卷全国的时候,很多大城市的传统美食溃不成军,入侵的火锅成了当地唯一负有盛名的特色美食。然而在西安,火锅店虽然种类繁多遍地开花,家家生意火爆,但依然不能阻挡西安传统饮食高高扬起的额头。在这一点上,西安要比曾经的美食之城成du做得更好。
又扯远了!
海洋今天去三贼家,是因为三贼新弄了一套黄冈的复习资料,而海洋这里则有一些江苏省的模拟。俩人约好,今天在三贼家交换情报并一起复习。
快到三贼家时,海洋伸手摸了摸大衣内衬口袋里的清乾隆青玉扳指。
玉扳指是海洋的二舅匀给他的。
海洋的二舅早年间以倒卖国库券起家,然后随即就捣腾起了古玩,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二舅近些年几乎没有打过眼。
海洋在收到卓杨的汇款后,立马就在银行兑换成人民币。回家琢磨了两天,海洋给二舅打了个电话,托二舅给他踅摸一件玉器,价格在五六万元就成。二舅手上恰好刚收上来一枚玉扳指,听说是自己最喜欢的外甥要,很爽快地一分钱没挣就匀给了海洋。
三贼的老爸是省司法厅监狱管理局狱政管理处的处长,老穆服刑的二监就在三贼老爸的直接管辖之下。而周处长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收藏各类玉器和玉饰。
“周叔叔好,阿姨好!我是至正的同学,海洋。”
来到三贼家,海洋很有礼貌的和三贼的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不动声色跟着同学去了他房间,开始认真复习起来。
今天是星期天,周处长和在市中院工作的妻子都在家休息。儿子至正昨天就和他们说过,今天要来个同学带着模拟和他一起学习。这当然是好事,夫妻二人举双手欢迎。
海洋是中午过后来的,学习了四个多小时之后,理所当然被三贼一家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海洋大大方方地没有推辞,还在饭桌上很有水平地讲了几个文雅小笑话,并真诚赞扬了三贼母亲的厨艺。彬彬有礼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少年形象很讨长辈喜欢。
吃过晚饭,海洋和三贼继续进屋复习。周夫人收拾完后就去卧室开始给年底工作总结打草稿,周处长沏了一小杯金骏眉独自回到书房,继续把玩他的那些小玩意儿。
“哎,三贼,你家有啤酒没?给弄点呗。”海洋开始准备行动了。
“有红狼,我去拿几听。”三贼说完站起身来。
“红狼没劲,我喝着味儿发酸。有干啤没?弄点儿。”海洋开始挑口味。正经人家谁没事会囤点干啤在家里?那玩意儿是夜市上的最爱,配烤大腰子那是一绝。
“你事儿咋这么多?爱喝不喝。”三贼没搭理海洋。
“我靠,小爷我到得你家来,想喝口干啤你还唧唧歪歪。信不信我给四班的菜包子说,三贼的小鸡ji是歪的?”菜包子姓蔡,长相颇似蔡依林。挺水灵的一小姑娘让这帮混小子起了这么个外号,瞧这帮挨千刀的倒霉孩子。
三贼:“……”三贼暗恋菜包子大半年了。
和海洋斗嘴,三贼从来就没赢过,他也早都已经放弃了和海洋耍嘴皮子。在三贼看来,如果强词夺理是一门学科,海洋铁定是妥妥的985高校保研直博。
“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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