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眼睛里露出精光来:“爹……你真是宝刀未老,老奸……老当益壮啊!”
装可怜扮无辜的事情严嵩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坐起来得心应手,而因为他年纪老迈,多年伺候嘉靖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嘉靖帝屡屡看到他逆来顺受的可怜模样,就不忍心责备他,可谓是屡试不爽。
“示弱还不够,陛下很可能会放了我,放了你,但不会放过除咱们以外的人,”严嵩摇头道:“如果只是自救的话,这样也就够了,但我这个首辅只自救而不救人的话,即使我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也没有人愿意跟随我了……我可不是徐阶那样的人。”
严世蕃紧握双拳,激动道:“徐阶算什么东西!缩头乌龟袖手老儿罢了!说的好叫明哲保身,说的难听就是断尾求生,被他坑过的人还少吗?”
“这么多年在我面前装的也不容易,我说的话,也从来没有反驳过,”严嵩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过真相是什么,一个杨继盛不就试出来了吗?”
徐阶能为了杨继盛东奔西走,积极营救,让严嵩半是了然半是意外。徐阶救杨继盛是肯定的,杨继盛是他的学生,徐阶这个老师救他责无旁贷,如果不救,反而会受到指责,然而救杨继盛的代价高昂,而且徐阶不会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如果他只是做做样子给天下一个交代也就罢了,可严嵩也没有想到徐阶是真的拼尽全力想要救这个学生,他不仅暗中嘱咐陆炳好生照料杨继盛,还教杨继盛的妻子伏阙上书,企图打动嘉靖帝,他还指使手下的几个言官上书,提及杨继盛的功劳——杨继盛在弹劾严嵩之前,有一个抹不去的大功,他是第一个弹劾仇鸾误国的人,那时候仇鸾的圣宠可是如日中天,连严嵩都屈居其下。
当初弹劾仇鸾也只不过被流放,如今弹劾严嵩,自然没必要判处死刑。这些办法是很有效果的,可惜严世蕃认为留着杨继盛是养虎遗患,所以严嵩下了决心,动了动手指头就除掉了这个人。
什么感觉?严嵩就看着徐阶那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的样子,心中畅快不已,你想救的人,却总也救不了,是什么心情?
夏言是他的老师,是夏言推荐了他,栽培了他,对他可谓有再造之恩,但当夏言身首异处的时候,徐阶却背弃了他的恩师,不发一言,视若无睹。
他徐阶是真的不想救吗?严嵩可不这么想。
而杨继盛是他的学生,师生之间,情同父子,学生有义务服从老师,老师有责任要保护学生,徐阶也不遗余力地搭救了,只可惜但现实无比残酷,如今已经是内阁二号人物的徐阶,依然功亏一篑!
严嵩就是要告诉徐阶,以及像徐阶这样暗暗积蓄力量试图挑战自己的人,他们的所有努力到最后只有灰飞烟灭这一个结果!
有了雪中这一跪,严嵩笃定嘉靖帝最终对他还是心软了,要不然不会一个时辰还不到,就有宦官过来为他撑伞,当然他的目的不仅是保全自己,他还要保全严党的人。
“终结这一切只有一条路,李默必须死。”严嵩冷冷道:“如果李默不死,陛下就永远会拿着这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总有一天死无噍类!”
严世蕃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爹,就等着您这句话呢,还以为您是真的要同那李默投降了呢!”
“共事五六年,不是我不容他,而是他要我死,”严嵩道:“以前拦着你,是不到火候,现在火候到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要孩儿说,”严世蕃压低声音道:“现在可以上疏弹劾了。”
“那弹劾谁?”严嵩轻声问道。
“弹劾您老。”严世蕃比他老子更阴险狠毒,“想办法让科道轰动起来,交章上疏,就弹劾您一人,把您说的跟那蔡京章惇一样了,您再顺势请求避位……皇帝就又想起了当初被言lùn_gōng讦的痛处了,自然要挽留您而痛折言官,如果上疏的人是李默的门生,那就更好了,皇帝就是想不怀疑也难了,这党同伐异的账就一定算在李默头上。”
“我的罪状多了,”严嵩淡淡道:“谁能比得上杨继盛弹劾我的十罪五奸?其中又有哪一条,能触动陛下呢?”
当初杨继盛上疏弹劾严嵩,列了严嵩十条大罪,五条奸恶,但最后触动皇帝将杨继盛下狱的,其实就一句“或问二王”,是皇帝怀疑杨继盛和裕王、景王有所勾连,其他关于严嵩的罪状,皇帝是一条也没有被触动。
“那是因为他没有弹劾到点子上。”严世蕃阴森森一笑:“如果拿夏言、曾铣的事情发难呢?”
严嵩这才展颜一笑:“好,好好。”
夏言、曾铣看上去是严嵩罗织罪名陷害的,但是最终给他们定罪的,是嘉靖帝。嘉靖帝是一个刚愎自用且极爱面子的皇帝,他自信不会被任何人欺瞒,而且独断专行——严嵩只不过是替皇帝背了锅,现在有人又要重提此事,证明夏言的冤枉和严嵩的可恶,殊不知越是攻击严嵩,反而越让嘉靖帝恼怒。
不过严嵩很快又沉下了脸来:“……这法子虽妙,但李党不过损失几个御史,不至要了李默的命。”
严世蕃发狠道:“孩儿真是技穷了……就问爹你有什么办法一击致命?”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严嵩道:“陛下喜欢从臣子的一言一行中,窥伺他们的心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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