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左才照例让李丽娟把包里最重要的东西拿出来看一眼,李丽娟翻腾了一阵,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了个皮夹子,里面装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个男孩,阳光清秀,对着镜头笑得开朗。
时左才拿着照片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道:
“您的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李丽娟身子轻轻一颤,低头咬牙:
“是。”
时左才闭上眼,过了半晌,道:
“怨气积而不散,是枉死吗?”
“是。”李丽娟快发不出声音来。
眼前的年轻道爷伏过身来,压低了声音:
“接下来我要问你的话,也许和算卦无关……你能记起最后的那天,他做过什么吗?”
“我们……吵了一架。”李丽娟眼里凝着泪,开始哽咽了。
“嗯,然后呢?”
“他离家出走了……自己一个人上了山,我是后来才在镇上樵夫那听来的,说在山上看见我孩子,那时候还活得好好的……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到了晚上……就没了……”
“李女士。”道爷神情专注地看着她:
“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回忆一下,记起来当时樵夫和你说过的话。你儿子上山的当天,有没有向别人透露过他想做什么,打算做什么……”
柳烟视眼神微微闪烁,不着痕迹地扯了扯时左才的衣角,只觉得这般追问未免也太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了,李丽娟已经是泣不成声。柳烟视于心不忍,从袖袍里取出一条手帕递给她。
哭了一阵,李丽娟稍稍缓过劲来。
“别的话……倒是没说的……只是,樵夫有说,他看见那孩子的时候,他还戴着一副望远镜……那是他自己攒下来生活费买的。”
时左才眼神微微一亮,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后来找到他的时候,望远镜还在身上吗?”
“不在了……他是被人从河里捞回来的……怕是已经漂走了。”
时左才轻吸了口气,合上眼:
“我明白了。李女士,最后再给你算一卦吧。”
他转过身,对身旁的柳烟视点了点头,柳烟视将桌上的签筒递给她。李丽娟接过签筒,抿着嘴唇,红着眼,用力晃了晃,从中掉出一根竹签子来。时左才取过看了看,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问己不问天。无关灾祸,只看心结。李女士,求神拜佛不能令死人复生,花钱更不能买来心安,你前些时日可曾找过钟大师破财消灾?”
“是……那时候我天天梦到自己的孩子,死后不得安宁……”
“你孩子的死跟神佛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是什么讨命的厉鬼,不会对你作恶。”道爷叹了口气,道:
“这一卦的卦象我已经给你解了,不出三日,你枉捐的香火钱会失而复得,斯人已逝,之后,请凭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李丽娟宛如遭了记当头棒喝,失魂落魄地起身离开。
然而她前脚刚走,桌子对面便又来了一人——大马金刀地朝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便用轻佻无比的语气说道:
“道爷,给我算一卦呗。”
时左才心觉有趣,抬眼打量那人,眼底流露出笑意:那人看起来三四十有余,瘦得像只猴子,身上却穿着一件宽大的法袍,秋风一卷,臃肿的袍子便随风鼓荡,活脱脱像一只迎风招展的旗子,他笑起来时,能看见嘴里嵌着的几颗金牙。
柳烟视看得眉头微蹙——她在何家镇里用采样法拜访了这么多户人家,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人的来历,倒是偶尔能从围观者嘀嘀咕咕的声音中听到“这人怎么有些眼熟”之类的话。
她心底觉得不妙,暗暗扯了扯时左才的袖子,示意自己无法念出他的姓氏,时左才泰然自若地笑了笑:
“无妨。你便照着规矩来,从包里取出对自己最有意义的一件东西给我瞧瞧。”
大金牙听罢,嘲弄地笑了笑:
“哟?怎么,不打算猜猜我姓什么吗?还是说您没法猜到?”
说着,他便在法袍内衬里掏了掏,甩出一只钱包来,在时左才面前慢吞吞地打开,时左才的视线往钱包上游移——在即将打开的瞬间,金牙又“啪”地将钱包合上,冷笑道:
“道爷,您这点冷读话术的把戏,可瞒不住我。”
时左才处变不惊,淡淡地“哦?”了一声。
金牙伏在桌子上,看向时左才的目光里满是挑衅:
“你表面上说什么万物有灵,要人打开包里取出东西,其实就是想趁人翻找东西的当口偷看包里的物件摆放,再通过分析线索,猜出那人的行为习惯……光是这样,可算不得什么道行。”
时左才没有说话,轻飘飘地晃着手里的蒲扇,定定地看着他。
金牙微微眯缝起眼睛,压低了声音:
“朋友,不是我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您这身为同行,却要靠踩别人的名声来上位,这是在砸人饭碗,缺德,明白吗?”
恶魔先生仍不说话,眼底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金牙干咧咧嘴,继续说道:
“如果你识相的话,就识相一点,打哪来、回哪去,这片地方最近给咱包了,先来后到你得讲究,否则,你不仁,就不怪我不义了……”
时左才不慌不忙,淡淡道:
“阁下如果要求签算命,就按规矩来,后面还有人在等。”
金牙闻言,扬了扬眉头,往旁边啐了口浓痰,骤起发难,猛地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上,猛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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