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小姐怎么这么恶毒?”老农的儿子缩了缩肩膀,两手互摸手背,手背的鸡皮疙瘩清晰可见。“姐夫后来好了没有?”
老农的儿媳挥舞着手道:“老婆婆说所幸姐姐及时告诉了她,时间还不算长,还有得救。”
“怎么救呢?”老农也忍不住了。
老农的儿媳道:“老婆婆交代姐姐扶着姐夫又去了那个寺庙一趟,让姐夫自己敬神,然后自己拿着香插到香炉里。等那几支香烧完了,再收集香炉里的香灰,拿回家里泡水喝了。姐夫的病这才慢慢好起来。”
“姐夫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老农的儿子怀疑道。
老农的儿媳道:“那时我还没有嫁到李树村来呢,你怎么知道?事情还没有完呢。等姐夫完全好起来,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可是就在这时,姐姐就听见村里人在谈论某某村的某某媳妇,说那个媳妇好几年不见生育,今年突然动了胎气,可是前阵子无缘无故又将怀上的孩子落了。姐姐问了谈论的人,找到了那个媳妇,果然是在寺庙里遇到的那个人!”
“怎么可以做这么缺德的事呢?还不是及早发现,那肯定要了人命!”老农摇头道。
“可不是!”老农的儿媳有几分激动,“所以说,不仅仅是鬼,人也可以找人借胎的。”
那天,我和爷爷并没有听奶奶的交代早早回去。等到月上树梢,我和爷爷还在老农家里坐着。因为爷爷说,因为过年串亲戚的人多,人来人往的,阳气旺盛,他看不到借胎鬼的真正形象,所以要等太阳落山,月出云岫。
老农和爷爷聊着无关痛痒的家事农事,我坐在一旁越发无聊,边找了几张晒过酸菜的报纸来看。等我将报纸上大大小小的新闻看完,又将各个角落里的广告寻人启事等等看完,天色才刚刚擦黑。
老农的儿子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老农的儿媳则用拆过的毛线织毛衣,织了一段又拆掉,拆掉了又重新一针一线的织。我问她这是干什么,她说她在学打花样图案。不过我不相信,因为她打的都是平针,没有凹凸之分,也没有其他颜色。
在我们等待的过程中,老农的孙女儿只出来过一趟。她走到水缸旁边,轻轻的勺了些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便旁若无人的回到了房里。
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子。即使这样窝在家里,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手和脸也清净好看,微微几个红点不是斑,是猫骨刺留下的印记,如果不是早知道她父母怎样对待过她,我还会以为那里是被蚊子叮咬过留下的。
只是她年纪轻轻,却挺着一个不算大但明显凸出的肚子,这样走路的时候就略显蹒跚。她的鼻子和嘴巴小巧可爱,可是脸色比较苍白,像是用特殊的吸纸将红润都吸了去。
她喝水的时候,我们都静静悄悄的,生怕打扰了她。直到她将门“嘭”的一声关上,我们才继续先前的动作和说话。
“她变了个人似的。”老农心疼道,“她以前可不是这么沉默,见了熟人生人都会按辈分叫人的。”
老农的儿媳既安慰自己,又安慰公公道:“哎,现在有他老人家在这里,过了今晚就会好的。”说完,她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爷爷,似乎等待着爷爷来肯定她的话。爷爷没有点头,只微微一笑。
老农见天色渐晚,便叫儿子去楼板上将枣树根取下来,让我跟爷爷烤火,并且煮上腊肉,留我跟爷爷在这里吃晚饭。
老农的儿子应了一声,忙搭楼梯去楼板上取枣树根。
爷爷连忙说:“不用了。我老伴肯定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去吃饭呢。”
老农指着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天就擦黑啦,她肯定先吃完了。”
爷爷道:“她肯定会留饭菜在锅里,等我们一起吃的。您就不用为饭菜操劳啦。等月亮出来,我看一看就知道啦。再说了,过年嘛,吃的腊肉多,油腻不好消化。我中午吃的还没有消化完呢。”爷爷扭头朝老农的儿子喊道:“煮腊肉就真的不用了,如果烧点水再喝几杯茶倒是可以。”
老农见爷爷这么说了,只好叫儿子将水壶添水了挂上。
老农的儿子用柴刀将枣树根砍断了几节,塞进火灶。原本火灶里的引火柴烧得好好的,枣树根塞进去之后,火灶里突然出现一阵浓黑的烟,熏得我和老农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是枣树根本身不适合当柴火,还是晾得不够干燥。
爷爷忙道:“快蹲下身子,烟高不烟低。你将头低下来一些就烟熏不到了。不过枣树根烧掉太可惜了。秋季挖出的枣树根可以入药呢,治很多病的。”
等水烧开,我们喝了半杯,爷爷就将茶杯放下,说:“月亮就要出来了,我们去外面看看。”
我心中纳闷,爷爷坐在屋里怎么知道月亮要出来了?
走到门外,镰刀一样的月亮刚好从云雾中露出来,似乎要将远处起伏的山林收割。偶尔起两阵风,带来或浓或淡的硝烟味。虽然鞭炮声已经没有初一初二那样密集了,但零零星星的还是听得见,像秋后农人在田地里烧的稻草,不经意会有稻谷爆裂,噼啪响起。
爷爷在地坪中站住,闭着眼睛,仿佛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我和老农,还有那对夫妇静静的站在爷爷身后,默不作声。
爷爷静静的“想”了一会儿,终于打开眼睛,回头问老农道:“你家地坪的左边原来种着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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