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瓘虽眯起了眼睛,但内里的精光闪烁,无论如何,遮掩不了!
他一直不说话,汝南王的话,也说到了尽头。
室内,令人窒息的静谧。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光景,汝南王几乎就顶不住了,卫瓘终于开口:
“君狂言!瓘不敢与闻!”
汝南王先是略略一怔,随即眼中光芒大盛,大笑:
“好!好!是我‘狂言’!是我‘狂言’!伯玉,你就当啥也没听到!”
顿一顿,笑容满面,“咱们两个,既然忝‘录尚书事’,勉强算是宰相了,尚书台的庶务,千头万绪,该好好商量一下……”
小半个时辰之后,卫瓘辞去。
汝南王送客毕,回到堂内,一个身材高大、相貌魁伟的中年人已在等候了。
汝南王笑吟吟的,“水平,都听到了吧?如何?”
刘准,字水平,汝南王长史。
“为大王贺!”刘准长揖,“他动心了!”
“动心了?”
“动心了!”
汝南王再大笑。
“若非动心,”刘准微笑,“早该拂袖而去,怎会安坐不动,只给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君狂言’?”
略一顿,“还说啥‘不敢与闻’——其实都听进去了!”
“不错!”汝南王大拇指一翘,“水平,都在君料中啊!”
刘准难掩得意之情,“争太子妃落败,乃卫伯玉终身之痛!只怕还过于丧子之哀!这一层,我还是拿捏的住的!”
“嗯!拿住他的七寸了!哈哈!”
叹一口气,“唉!水平,我真是有些悔,早知道杨骏如此不堪一击,听了你的话就好了!确如君言,‘沙上积木’‘老树中空’!倒叫贾南风那小女子捡了便宜!还要回过头来,多费一番手脚!”
刘准笑吟吟的,“‘多费一番手脚’——其实也是好事!不然,大王之朝野归心,天下人也没那么容易看清楚!”
汝南王“呵呵”一笑,“也是!”
心满意足,“卫伯玉是不会打横的了!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是!”
“水平,接下来,该做什么?”
“其一,卫伯玉只是‘动心’,尚未‘定心’,接下来,务要坚定其心志!”
“嗯!怎样做啊?”
“自‘大贵之相’四字来,往‘大贵之相’四字去!”
“你这话有味道!”
顿一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并不擅风角管朱之术,此四字,出于我口,卫伯玉大约将信将疑。”
“大王明鉴!”
汝南王略一沉吟,“有一故人,言此四字,倒是非常合适,只不过,此君云游天下,行踪不定……不过,也不是找不着!”
刘准试探着,“大王所指,可是范——”
“不错。”
刘准十分欣慰,“这位神道,大王不主动说,我还不敢提呢!——确实非常合适!”
汝南王呵呵一笑,“有什么不敢提?不过就是——”
顿一顿,“算了!以前的事,不去说他了!就是此君了——到时候,还得安排他和卫女的‘邂逅’,哈哈!”
“是,都归我来安排。”
“方才你说‘其一’,这‘其二’呢?”
“剪除羽翼!——此其二!”
“请道其详。”
“贾后赖楚王、东安王成功,这两根羽翼,一定要先行剪去!”
皇后、何天他们,若听到这个话,一定颇意外:俺们可从来没把楚王、东安王当作自己的“羽翼”啊。
俺们自己,还在想着该咋样剪除这两根“羽翼”呢!
“楚、东安,确为妖后帮凶。不过,今日席上,我觉得,楚、东安两个,似乎不大对付?”
“分赃不均,狗咬狗,常有的事!如是,正是天夺其魄——天助大王,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嗯!”
“东安王新晋郡王,根基不稳,也未在政府里正经做过事情,大王录尚书事,抓到这个右仆射的把柄,当不是难事!”
汝南王捋捋胡子,“不错!”
“至于楚王,身份不同,倒要徐徐图之——最关键的,是要夺其兵权!这个,可等到秦王入觐之后再着手。”
“嗯!”
“贾后还有一根羽翼——那个何云鹤。此子,接官亭前,大王也见着了,以为如何?”
汝南王摇摇头,“还看不出斤两——年纪如此之轻,即充妖后谋主?不大像啊!”
刘准含笑,“年轻不是问题——董贤做大司马,不过二十一岁!”
汝南王笑,“吾得之矣!如是,这根羽翼,其实轻飘飘的?”
“是!他们侥幸成功,说到底,还是杨骏老朽,譬如大树,看去枝繁叶茂,其实已经中空,试着一推——原也没想能推倒的,孰知,轰然坍塌!”
“如此说来,这根羽翼,拔不拔,无关紧要?”
“是,暂时留在‘楠凤’身上,亦无妨——到时候,一并‘杀鸡拔毛’!”
汝南王一征,随即大笑,“‘楠凤’,你还记得?水平,你可——”摇摇头。
“大王,您不是也记得?”
汝南王大笑,“不说!不说!”
笑声歇落,“其一、其二有了,还有其三吗?”
“有!有一个人,大王要好好抚慰!”
“谁呀?”
“李台始。”
即李肇。他是汝南王故吏,当初皇后联络汝南王,就派的他的差使。
汝南王眼中一亮,“哦!”
至于为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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