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他杀了一个人,就在两分钟前,他竟然让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虽然死去的这个家伙是个作恶多端的qín_shòu,也是杀害林叔的主要凶手,可是那毕竟不是猪狗,而是自己的同类!江雄感到心慌、恐惧、悲伤、甚至还有些自责。可是这些天他处心积虑的,不正是要做成这件事吗?而现在的结果,也不正是他想要得到的吗?
江雄的脑子里很乱。但他明白,自从他引董章上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江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周围的景物,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似乎所有的物体都镶着一道黑色的轮廓。
“我可能已经踏入地狱之门了。”江雄凄惨地笑了笑,那笑容是那么苦涩。
“阿雄哥……这人,这人死了吗?”林泰来爬到江雄身旁,怯怯地问。他仍在不停地发抖,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江雄看他一眼,心里反倒镇静了。林泰来的询问把他又拉回到了现实中。他伸手抚摸着泰来的头,用长辈的口吻说:“泰来,就是这些人杀害了你的父亲,逼死了你的姐姐。这家伙是死有余辜!你记住,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任何人问起你,你都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哪怕是你母亲问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泰来重重地点点头,“阿雄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去那坡顶上替我把风。如果有人来,你就用竹竿在石头上敲两下,之后你就赶紧跑,记住千万别把自己暴露了。”江雄从树丛中取出一根没用上的竹竿,递给了表情呆滞的林泰来。
林泰来接过竹竿,跌跌撞撞地向坡顶跑去。
望着泰来的背影,江雄很后悔。自己不应该把阿媚的弟弟牵扯进来,他才十五岁,是林家唯一的后人,这件事如果不成功,死的恐怕就不是他江雄一个人了。看泰来的样子,如果遇到威逼,他未必能挺得住。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尽快杀了朱斗柄,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江雄抄着一把铁锹下到了坑中。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董章已经死了,半张脸陷入泥土中,头顶上压着一块大石。江雄不敢去看,铲起几锹土,盖在了上面。
那只装保护费的皮包就在董章旁边。外面的皮革已被砸得翻了口,露出了棕色的衬里。江雄把包放上了坑口。用铁锹拔开掉落的芭蕉叶后,他看到坑里埋栽的尖竹已东倒西斜。最后在翻落的账蓬底下,他终于找到了手枪——那正是他做这一切想要达到的目的。
江雄将需要的东西都甩上坑口。将单人账蓬的支架拆去后,铺盖在了死去的董章身上,然后铲落坑边的土,将坑中的一切都封盖了起来。
江雄将旅行袋中的冥币倒出来,将皮包里的保护费装入旅行袋中;再将冥币拆散放入皮包中,又用一些小面额的真币盖在冥币之上。
做完这一切,江雄才感到身体充满了疲惫,他走到不远处的树下瘫坐了下来。喘息方定,他朝坡顶上的林泰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林泰来已经镇定了许多。
江雄稍感放心,将那只装着真钱的旅行袋交给了他。
“泰来,我母亲和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这些钱你拿上,找个地方藏起来,关键时好拿出来用。”
“阿雄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行!”江雄的语气很坚决,“你去只会增加我的麻烦。你今后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两位老人,所以你的负担要比我重很多。你答应过,要听我安排的。”
“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林泰来已经泪流满面了。
江雄的鼻子也是一酸,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他想到了阿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他要杀了朱斗柄,以告慰阿湄和林叔的在天之灵!
“好了,快走吧,别让人看到。记住,把钱分成几份藏在山里,千万别带回家去。再苦再难,半年之内都不许用。”
林泰来点了点头,转身欲走。他又看了一眼那裸露的坑口,身体突然又发起抖来,让他带着从死人身上拿来的钱独自走山路,这让他不寒而栗。泰来站在原地,回望着江雄,那眼光中充满了对他阿雄哥的依赖。
江雄走上前,一记耳光抽在泰来脸上:“记住,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办完这件事,我会出去躲几年,剩下的人还要靠你养活。你记住,做人要坚强,懂吗?”
林泰来捂着脸,点了点头。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恐惧减少多了,身体的抖动也在减轻,他觉得江雄的方法很有效。
“哥,你再给我来一下。”泰来央求道。
江雄笑了。他朝林泰来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疼爱地说:“好了,泰来,快走吧,家里的所有的事就交给你了。”
二十三
江雄穿山越岭,朝朱斗柄宅院的方向走去。
这些天来江雄已摸清了朱斗柄的动向:自那天手臂被林子强打断后,朱斗柄就一直带着一群打手龟缩在家中养伤。
朱斗柄没想到事情会弄得如此麻烦。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林依湄就是死活不从,最后竟以死来维护自己的清白。他更没想到,林依湄的父亲更加刚烈,看似文文弱弱,竟能在他众多打手的护卫下打断他的胳膊,而且只差一点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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