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汉!”钟跃民往村后山走,经过杜老汉家的窑洞,他打着招呼。
杜老汉坐在院子里,高兴道:“跃民啊,咋有空往这边来?”
“到处走走。”钟跃民答道。
“天冷,早点回去,别受了寒。”杜老汉看看天气,觉得钟跃民穿得少了,嘱咐道。
“哎,知道了。”钟跃民答应着,又随口问道:“憨娃呢?”
“在炕上躺着咧,这娃会闹脾气。”杜老汉叹口气,答道。
“怎么了?”钟跃民问道。
杜老汉道:“过年了,生产队要挑两只羊宰了分肉,就不高兴了。非作妖说那只是啥沸羊羊,不让抓。”
钟跃民听了有些好笑,憨娃这是把他讲的故事当了真。于是就往窑洞里面走,想进去看看。
“憨娃,你跃民哥来咧,还不出来!”杜老汉把钟跃民让进去,冲着里面吼了一声。
钟跃民进了窑洞,杜老汉一个人照顾憨娃,窑洞里面有些没法入眼,到处都是黑黝黝的。
“憨娃?”钟跃民看被子耸动,叫了一声。
憨娃一掀被子,哭道:“跃民哥,坏人把沸羊羊和懒羊羊捉走了······”
然后就是一个劲儿的哭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钟跃民头疼地看着这平时乖得不得了的孩子,现在在这儿闹腾。
“好了,不哭了,喜羊羊还在吗?”钟跃民没办法,坐在炕上,安慰了一会儿,问了个问题。
“还在,额把喜洋洋藏起来了,他们没有找见。”憨娃的注意力被这个问题吸引,哭哭啼啼地答道。
“憨娃真厉害!”钟跃民夸了一句,又问道:“我给你们讲的故事你都记住了?”
憨娃哭泣声小了一些:“额记得,青青草原上有好多羊,还有灰太狼。”
“不错,憨娃上课真认真。”钟跃民小小的表扬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上课的时候,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儿了。”
“啥事儿?”憨娃好奇道。
钟跃民凑近了道:“我就和你一个人说,你不许告诉别人,行不行?”
“行。额保证,一定不跟其他人说。”憨娃一脸认真道。
“青青草原其实在遥远的内蒙古,不是咱们这儿,那两只羊不可能是沸羊羊和懒羊羊,沸羊羊和懒羊羊还在内蒙草原上呢。”钟跃民道。
“真的?”憨娃有些糊涂:“内蒙古在哪儿?”
“内蒙古啊,在咱们村儿特别特别北边的地方,那里草特别青,天特别蓝,云特别白。”
憨娃对钟跃民口中的内蒙古的青青草原有些着迷,“额能去看看不?”
“当然可以。你现在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就可以去任何地方。”钟跃民道。
憨娃兴奋道:“嗯!我要好好读书,长大了去看喜洋洋。”
“真乖!”钟跃民给了几颗糖给憨娃,“奖励给你的!”
憨娃又拿出昨天上课时得到的奖励,放到一起,“爷,给,一共有七个糖果,你四个额三个。”
杜老汉听了,老泪纵横,“额娃也懂事了,没有白疼!”
“蒋老师给额们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额也要向孔融学习哩。”憨娃不理解杜老汉有糖吃为啥哭。
钟跃民道:“憨娃这学没有白上,知道孝敬爷爷了。”
杜老汉擦了眼泪,道:“憨娃读书了,以后就不是白汉了,以后和你跃民哥一样做个文化人。”
“嗯!”憨娃大声应道。
······
钟跃民出了杜老汉家,继续往后崖走,走到和白店村隔崖相望的地方,找个了地方坐下。
望着对面的枯树,钟跃民有些烦躁,树上没有红布条。
他和秦岭约好,如果想要见面的话,就在树上系上红布条,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见面。
钟跃民呆坐一会儿,他现在尤其怀念手机,想见谁就发个消息、打个电话约一下,实在不行还可以视频。
提到手机,钟跃民其实之前好长时间都适应不了,没手机、没电脑、甚至没有电视,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他是真的体会到了木心先生“从前慢”中的意境,心里想着想着,竟然哼了出来: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
发了会儿呆,钟跃民觉得有些冷,于是他裹紧大衣,于是在树上系上红布条,准备往回走,突然看见远处树枝顶上有一个大大的喜鹊窝,心里有了个主意。
钟跃民脱下大衣找个地方挂好,上下看了看树,就往上爬,爬到比较高的地方,他把红布条系在上面。
他在高处望着白店村,那边炊烟袅袅,应该是在做午饭了。
下了树,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红布条扎高一点,秦岭也不一定会往这边看。
不管这事儿干得蠢不蠢,钟跃民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地站在树底下等。
钟跃民倚着树,又有些走神,他想到了原著,知道身边所有人的未来,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有些痛苦。
原著中若有若无的宿命论,让钟跃民感到无比的愤怒,可能前世的他是活得有点像李奎勇,像郭洁、曹刚吧。
想着想着,雪飘飘忽忽得就落了下来,慢慢地染白了天和地,落了钟跃民满身。
钟跃民又看了一眼崖对岸,还是空无一人,就叹了口气往回走了。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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