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面上一片冷然,笑了下神色越发嘲弄,“让岳稼入巡防营守京城,又让岳清出城劝降,我见状,便将劝降的事揽了下来。”
燕翔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事到如今,我们不如任燕迟入临安,谁人能阻的住他?”
燕泽摇头,“父王说的的确,不过我却不想如此结束,母妃的在天之灵还在看着,燕涵还没有付出代价。”
燕翔看着燕泽,目光带着两分怜惜,“燕迟入城,帝位自失,这便是代价。”
燕泽闻言又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这怎么能够?这远远不及母妃和我受的苦楚。”
“泽儿……”燕翔欲言又止,“连皇后都能释然,你又何需如此?”
燕泽哼笑了一声,“是我高看了皇后,原以为她是金石之志,却也不过如此,她弃了机会,倒是让燕迟轻而易举一路南下,他有十多万大军我拦不住,可那小小的皇城,我却还有法子,父王只管放心。”
见燕翔一脸担心,燕泽便道,“父王不必忧心,等事情了了,我再陪父王去东海修道。”
燕翔看着燕泽那仿佛带了面具一般不辩情绪的脸,到底只是长叹了一声。
岳稼和岳清双双回了安阳侯府,一回府便直奔太长公主的住处,一进门,太长公主便道,“皇帝知道了?”
岳稼疾步上前,“祖母,是真的?燕迟反了?”
太长公主这才将前几日收到的信拿了出来给岳稼二人看。
看完岳琼写的信,岳稼二人一时震惊不已,短短数日,没想到北边竟然生了这样多的事,更没有想到,皇帝不止派人西去,还在北边耍了这样的手段,朔西军伤亡惨重,难怪燕迟忽然带兵南下!
此前燕迟回了朔西多日,虽然建了小朝廷,却并没有带兵北上,此番却是一改常态,原来缘故在此。
岳稼凝眸道,“那若是真的打起来……”
太长公主看着岳稼道,“你父亲是如何做的?信都来了,你还不知如何做吗?”
岳稼恍然,自然立刻应了。
自三日前来了信报,燕涵便吩咐城防戒备,一时间,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要出事了,然而战火都在北方,众人虽然疑惑,却并不觉得京城可能也要经历战火了,然而就在皇帝收到确切消息的当夜,无数的流言蜚语好似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期间皆是讲皇帝如何暗害睿亲王,又如何命成王在北边使下作计量谋害国中忠义将士。
连带着,还将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朝堂几桩官员贬谪、冤杀等秘案都传了出来,甚至连那瑾妃案都传的有板有眼,皆言瑾妃死于皇帝之手,而晋王燕瑜不过是替罪羔羊,如此,又牵扯出了大理寺卿沈毅等,如此,谋害亲王、冤杀忠臣,毒杀嫔妃和亲子等罪过一桩桩都落在了皇帝的身上。
不过一夜的功夫,流言便让高高在上的天子摇摇欲坠。
京城之中的贵族世家不敢张扬,可心底自有计较,这里面的事,一小半朝臣含冤的,大多数官宦人家都有些听闻,却没见这般流传的,而天下之间,有谁敢如此抖落皇帝的丑事秘闻?!
天子乃九五之尊,凌驾于万人之上,虽非圣人,却也不可如此错上加错狠毒无义,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可如今的皇帝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构陷,足见其早背离人伦之外,寻常百姓们虽不比史官的春秋笔法,却也有众口悠悠,等消息传入宫中,燕涵更觉不寒而栗,连忙召了燕泽入宫,燕泽却言与其大肆镇压,不如置之不理,方显无愧于心。
燕涵听了,只觉甚有道理,当下果真照做。
又过一日,燕迟带领着十多万大军,终于姗姗至临安城外。
流言早已让京城动荡不安,此刻大军一至,心明之人便已猜到是怎么回事,而但凡有几分心志的,也看明白了如今的局势,燕迟有绝对的武力压制,将皇帝赶下御座,只看他心情好坏,是一日?两日?还是三日罢了。
而远在西边的葛杨,哪里能轻而易举赶回增援?
燕迟带着足够多的军队,本可直接攻入临安,可想到这座百多年的帝都难经战火,燕迟便先命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下来,又起“反昏君,证天道”之号,派人送了招降书送入城中。
燕迟刚送了招降书,城门半开,一人一马出了临安城,正是燕泽。
燕泽一人一马离开临安,穿过了临安城之前数十丈狂野,在朔西军一道一道弓箭手闪着寒芒的箭簇的注视之下,慢悠悠的朝着朔西军大营靠近,得知来者是他,燕迟并未令人阻拦,等燕泽一路畅行的到了大营之中,看到了星罗棋布犹如星河的阔达营地,又看到了朔西军的干练精锐之风,心中不甘倒也淡了三分。
燕泽施施然入营,待见到燕迟和秦莞,颇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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